人群散去，引擎低沉的嗡鸣成了堤坝上新的背景音。
“上车吧。”徐渊拉开副驾驶车门，语气平常得如同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外面太乱，保护妹妹安全回家的责任，我这个当哥哥的义不容辞。”他说得冠冕堂皇，仿佛刚才的慷慨解囊只为践行某种高尚的义务。
叶思菱耳根发烫，心怦怦首跳，指尖绞紧了衣角。她才不会信这鬼话，一旦上了这车，无异于羊入虎口。她鼓起勇气，目光转向被潇潇搀扶着的余光和被吓坏了的几个女同学，带着微弱的期冀看向徐渊：“徐渊哥哥，能不能……把我同学和余光……都一起带上？”如果大家都在，他总该有所顾忌了吧？
徐渊轻笑一声，关上车门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我是有钱，”他目光扫过那几张惶恐不安的脸，没有任何温度，“但开的是车，不是慈善大巴。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瞥了叶思菱一眼，声线骤然转冷，“别让我重复第二遍。上车。”
那边，刚勉强站稳的余光听见叶思菱的声音在车旁，又惊又急，顾不上眼睛的剧痛和浑身的狼狈，摸索着踉跄靠近，声音嘶哑地喊道：“思菱！别上车！别跟他走！他……他没安好心！”每次叶思菱坐上徐渊的车，他都觉得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
徐渊对余光聒噪的警告置若罔闻，只对叶思菱淡淡陈述一个事实：“你这位朋友，眼睛被生石灰灼伤，再耽误下去，不及时彻底清洗，以后视力恐怕难保。”他话语平静，却如同重锤砸在叶思菱心口。
叶思菱猛地转头看向余光模糊红肿的眼睛，刚刚松懈一点的心弦瞬间绷断。那微弱的期冀被巨大的恐惧碾碎，她再次被逼到悬崖边。
徐渊好整以暇地弯下腰，凑近叶思菱小巧敏感的耳廓，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其缓慢、清晰地提了一个要求。
叶思菱身体猛地一僵，耳垂瞬间红得像要滴血，一股令人窒息的羞耻感猛烈冲上头顶，几乎让她眩晕。她咬紧下唇，用力闭上眼睛，挣扎了几秒，最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哽咽。
得到想要的回应，徐渊这才施施然首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悲天悯人的假笑。“唉，谁让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同学落难呢？今天就破例送他去医院一趟，当积德行善了。”他瞥向余光，眼神冰凉，“还杵着干什么？等着我把你扛进去？”
失明的威胁果然有效。刚才还在激烈反对的余光，此刻像被掐住了咽喉，所有阻拦的话都噎了回去。失明……这个可能的未来让他心底发寒。更关键的是，他此刻近乎失明，什么都看不见！不跟着去，万一徐渊在送医途中对叶思菱做什么怎么办？在未知的恐惧和眼前的威胁之间，他选择了后者，至少能在车上守着叶思菱。
“潇潇……你们……先坐车回去吧。”叶思菱强迫自己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对着惊魂未定的同学说，“我们送余光去医院。”她刚想过去搀扶余光，徐渊却长臂一伸，越过她，一把揪住余光脏兮兮的衣领，动作粗暴得没有丝毫尊重，像拖一件货物般，半拽半提地将人塞进了后座。
接着，徐渊拉开副驾驶的门，眼神示意叶思菱：“前面。”
那眼神不容置疑。叶思菱眼圈又红了，委屈地瘪着嘴，小脸写满了屈辱和不甘，但在徐渊无形的威压下，终究只能低下头，乖乖钻进了副驾驶座。皮革的冰冷触感和徐渊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瞬间将她包围。
车厢里异常安静。车辆驶离喧嚣的江堤，沉闷的空气里只剩下引擎的运转声。余光紧绷地靠在角落，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和精神的高度紧张交替折磨着他。然而，剧烈的体力消耗和紧张过后的虚脱感席卷而来，加上车子平稳的晃动，不多时，他竟歪着头，在昏沉和伤痛的包围中，意识模糊地昏睡了过去。轻微的鼾声断断续续传来。
察觉到后排彻底安静，徐渊一手熟练地掌控方向盘，侧过脸，对着副驾驶的叶思菱。他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精准地捏住了她小巧圆润的下巴，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迫使她微凉的皮肤转向自己。他的目光落在她紧抿、微微颤抖的粉色唇瓣上，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无声但意图昭然若揭的坏笑。
叶思菱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跳如鼓点般猛烈撞击着胸腔。车厢的空间那么狭小，后座的昏睡声那么清晰，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那么灼人。她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白皙的颈项都染上了一层的粉晕，长长的睫毛像惊慌的蝶翅，剧烈地颤抖着，视线死死钉在冰冷的仪表盘上，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阳光透过干净的车窗玻璃，投射在两人极其靠近的侧脸上。光影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跳跃，映出叶思菱眼角未干的泪痕，和她紧握到指节发白的小手。当她终于在他的掌控下微微仰起脸，极不情愿地、缓慢地贴上那双令她既害怕又隐隐熟悉温度的唇时，车厢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微响，还有后排那不合时宜的、代表着彻底无知的低微鼾声。
短暂的、无声的纠缠后分开。
叶思菱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弹开，飞快地用小手用力擦过嘴唇和嘴角，仿佛要抹去一切痕迹。她缩在座位深处，小巧的耳垂红得几乎透明。
徐渊倒是感觉颇为……解渴。他收回捏着她下巴的手，单手搭回方向盘，目光重新投向路面，随口问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车上地方小，利息的事现在就可以开始算。这一万块……怎么还？是拿别的……”他刻意停顿，“……还是像以前一样，分次结？”
可怜的叶思菱至今蒙在鼓里，这一切的代价，不过是徐渊精心策划的一场戏。那卷真伪参半的钱币里，实质的成本微乎其微。
“别的……”叶思菱小声重复，瞬间理解了那隐晦的暗示，巨大的屈辱感让她猛地摇头，细弱的声音带着哭腔，“不……不行！还是……还是和以前一样……还吧……”那是她最后的底线。
“可以。”徐渊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却带着冰凉的掌控，“不过既然是第二笔欠款了，利息也得跟着涨。以后嘛……”他刻意拖长了调子，“每次都得你主动。”
“你！”叶思菱猛地抬头，又惊又怒，“你怎么能临时加价！”主动献吻己经让她羞耻得难以承受，次数多了，她害怕自己会在这种扭曲的“习惯”中逐渐沉沦，最终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坏女孩。
“为什么不能？”徐渊挑眉，眼神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后视镜里陷入昏睡的余光，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午餐菜单，“钱是我的，规矩自然也是我来定。你不想按新规矩？也行。”他手掌随意地搭在了车门锁的按钮上，“那我现在就可以让他清醒清醒，在下一个路口，打开车门让他下去，用他昏昏沉沉的脑袋，自己去找医院？”
这轻描淡写的威胁却像寒冰刺进叶思菱心里。她惊恐地看了一眼依旧昏睡、对危险毫无所知的余光，再看向徐渊那掌控一切的冷酷侧脸，所有抗争的勇气瞬间消失。
一丝悲凉的绝望悄然爬上心头。她认命地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小片阴影，内心无声地叹息：余光这些都是你惹出来的，希望有一天你知道真相，别恨我。
再次睁眼时，那水润的眸子里只剩下空洞的顺从。她垂下头，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字：
“……别……别扔……我……我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