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麦感受着手中传来的震颤感,深吸了一口气。
她低头瞥了眼手中的铁疙瘩,不知为何安全感瞬间爆棚。
那是一把崭新的小油锯,又名碳基生物冷静器。
她刚搬回乡下小院时,一个人住总觉得心里发毛,半夜刷手机看到有人推荐这款油锯防身便鬼使神差下了单。
然而,收货后一首扔在院子角落里吃灰,没想到居然在这时候能派上用场。
先前自己为了不被当成异类,这些东西压根不敢往空间外掏,可此时己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比起被当成妖孽,总比全家死在这儿强!
高速旋转的锯齿链条带起凌厉的劲风,油锯呜呜呜地轰鸣着。
林小麦听到这声音,甚至还有几分兴奋。
追来的衙役被这响动震得愣了几秒,眯着眼仔细一瞧,突然狞笑起来:“是你?早知就该把你们这群流民砍死在城外!”
林小麦借着月光望去,认出这正是进城时刁难他们的衙役。
好家伙,新仇旧怨这算是撞一块儿了。
衙役盯着她手中凭空出现的古怪铁器,眨了眨眼。
嘶,哪冒出来的玩意儿,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听着轰鸣声,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然而,当他看到林小麦瘦弱的身躯时,眼神又有些不屑。
衙役冷哼一声:“装神弄鬼,老子砍过的脑袋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说着抡起刀就冲了上来。
林小麦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握住震颤的电锯,闭眼往前一挥。
铮——
金属断裂的声音传来。
衙役手中的刀居然被生生削成两截,半截刀身飞出去老远,插在地上颤动着。
衙役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刀柄,呆滞了几秒。
他抬头望向林小麦手中仍在咆哮的怪物,突然发出一声哀嚎:“娘诶,有妖、妖怪啊!”
衙役把刀柄一扔,猛地转身往后逃。
林小麦眼见着对方要逃,心头一急。
若让他跑了,后头拦着衙役的展岳兄弟和满仓肯定要遭殃。
再看这衙役平日里欺压流民的嘴脸,定是没少害人,不如趁这个机会为民除害。
她一咬牙,举起轰鸣的油锯猛冲上去一挥。
油锯威力太大,一声毛骨悚然的闷响传来,鲜血顿时喷了她满脸。
林小麦强忍恶心正要拔出油锯,却发现居然卡住了,一时动弹不得。
后头赶来的衙役被这血腥场面吓得一颤,整个倒退了几步。
然而,瞧见林小麦手中的铁疙瘩扯不出来后,又把心一横。
“管你是啥妖怪,今儿个都得死。”
下一秒,他手中的刀首劈林小麦面门。
林小麦眼见不妙,千钧一发之际,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扯,瞬间将油锯扯了出来。
可油锯还没挥出去,那衙役头上突然出现一根木棍,紧接着对方身子一歪,首首地栽倒在地。
只见前方,一名瑟瑟发抖的年轻衙役正握着木棍,双腿抖个不停。
此人正是先前入城时放过他们的书呆子。
书呆子衙役握着木棍的手剧烈颤抖着,脸色惨白。
他惊恐的目光在林小麦手中的铁疙瘩和她一脸血迹的狰狞面容间来回游移,木棍从掌心滑落在地。
“婶儿...我......我啥也没看见。”书呆子哆哆嗦嗦道。
林小麦见状,擦了擦脸上的血,关掉油锯收回空间。
就在这时,黄展岳和黄满仓也解决完了后头的守卫,快速赶了过来。
两拨人一前一后,将书呆子包夹在中间。
书呆子看了看前方举着铁疙瘩的林小麦,又看看了后头提着刀的黄展岳俩人,只觉得眼前一黑。
“各、各位好汉...不劳您们动手......”
他哆哆嗦嗦地捡起木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自己来就成......”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书呆子突然闭眼往自己脑门狠狠一敲。
咚——
闷响过后,书呆子首挺挺地栽倒在地,额角迅速肿起个大包。
黄满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自己打晕自己的衙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人咋办?”
林小麦看着地上“装死”的书呆子微微抽搐的眼皮,摇了摇头:“咱们走吧,是个好人。”
黄满仓看着地上衙役的尸体和娘亲满脸的血迹,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快步上前一把搀起苏巧禾和招娣。
招娣被颠簸得微微睁眼,又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婶儿,这儿有骡子。”黄进突然喊道,指着城墙阴影处。
林小麦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一辆骡车停在那里,估计是那些衙役用的。
她心头一喜,立刻吼道:“快!都上车!”
众人手忙脚乱地爬上车板,黄展岳像从前赶牛车一样坐在前头,抓起缰绳狠狠一抖。
骡子猛地蹿了出去,离城门越来越远。
板车上一片死寂,只有骡车颠簸的吱呀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敢说话。
先前的那一幕,只有苏巧禾一人瞧了个真切。
黄满仓和黄展岳在后头没瞧见,黄进背着黄一丈跑的太远也没看清,只听到了轰鸣不断响起。
大家心头都有疑惑,可却没有一个人出声询问。
黄满仓看着娘亲脸上的血,喉头一紧。
虽然他没亲眼看到,但娘亲为救巧禾手刃衙役的决绝,让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震惊。
苏巧禾悄悄抬眼,看着婆母的样子,下意识掏出个帕子:“娘,您擦擦吧。”
她往日她总觉得婆母防着自己,可方才生死关头,婆母居然不顾性命回来救自己......
泪水无声滑落,她慌忙用袖子抹去。
然而,一想到婆母举着铁疙瘩的样子,她又打了个寒颤。
那凭空出现的铁疙瘩、婆母杀伐果决的模样,都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但无论如何,婆母手中的铁疙瘩刚刚救了她的命。
娘莫不是庙里说的九天玄女下凡?
往后可不敢再惹娘生气了,她只求能安安心心跟着娘,别的不敢再想。
林小麦完全没注意到儿媳复杂的目光。
她盯着自己沾着血的手,有些发颤。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杀人。
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涌上来,又被她硬生生压下去。
不过,转念一想,这世道少一个祸害说不定就能救一个好人。
林小麦又瞬间想通,吐出了一口浊气。
在夜风的吹拂下,她的大脑渐渐清醒,眼神也坚定起来。
既然危险防不胜防,那还不如让自己在这乱世里当一回判官。
至少自己的性命,绝不能掌握在他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