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苏家祖宅张灯结彩,本该是欢庆苏逸洗清冤屈的族宴,却因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氛围,显得格外压抑。雕花檀木长桌上摆满珍馐佳肴,苏家家主苏震端坐首位,目光扫过席间噤若寒蝉的族老们,重重咳嗽一声打破僵局。
“今日设宴,一来是为逸儿接风,二来……”苏震的目光落在阶下跪着的苏明远身上,后者双手被铁链束缚,形容狼狈,“也是要给阖族一个交代。”话音未落,苏明远突然仰头大笑,铁链在青砖地面拖出刺耳声响。
“交代?苏逸不过是个庶子,凭什么骑在我头上?”苏明远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苏逸,“你以为扳倒我就能高枕无忧?苏家的生意,迟早还是我的!”他癫狂的话语让席间几位族老面色骤变,其中一人猛地拍案而起:“住口!犯下通敌大罪,还敢在此胡言乱语!”
苏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反应,余光瞥见三叔苏淮的右手在袖中紧握成拳。这位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长辈,此刻额角却渗出细密冷汗。正思索间,林婉儿身着素雅襦裙款步而入,腰间新换的翡翠玉佩与苏家家徽遥相呼应——三日前,皇帝己昭告天下,正式认回这位流落在外的柔宁长公主。
“苏侍郎果然风采依旧。”林婉儿落座时,不着痕迹地将一张字条推到苏逸面前。展开泛黄的宣纸,上面赫然画着苏记药铺地下密道的完整图卷,角落还标注着一行小字:“注意三叔书房的机关暗格。”
苏逸心头剧震,刚要有所动作,却见苏震举起酒杯:“来,敬逸儿!”众人纷纷起身,杯中琼浆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苏逸凑近酒杯轻嗅,一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首冲鼻腔——是剧毒“鹤顶红”的气息!
“且慢!”苏逸突然打翻酒杯,酒水在青砖上腐蚀出黑色痕迹。席间顿时一片哗然,苏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逸儿,这是何意?”苏逸目光如炬,扫过众人:“有人在酒中下毒,意图谋害阖族!”
话音未落,三叔苏淮突然暴起,手中暗藏的袖箭首取苏震咽喉。苏逸抄起桌上铜筷掷出,“叮”的一声将暗器击飞。混乱中,苏淮撞开雕花木门,朝着后院狂奔而去。林婉儿当机立断:“追!他定是要销毁证据!”
众人追至三叔书房,却见暗格己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唯有一张烧焦的纸片残留在烛台上,苏逸眼疾手快抢过,依稀辨认出“海船”“私盐”等字眼。联想到之前在药铺账本上发现的线索,他猛然惊觉:苏明远的通敌案,不过是冰山一角,苏家背后竟还藏着更大的私盐走私勾当!
“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证据!”苏震气得浑身发抖,苍老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就在这时,管家急匆匆跑来,手中捧着一封密函:“老爷!刚刚有人从门缝塞进来的!”
展开密函,熟悉的字迹让苏逸瞳孔骤缩——又是林文远!信中短短几行字,却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苏家家主才是云州私盐案的真正主谋,苏明远、苏淮不过是替罪羊。三日后,码头见真章……”
族宴不欢而散,苏逸站在庭院中,望着天边翻滚的乌云。手中的密函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背面用朱砂画的曼陀罗花。林婉儿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轻声道:“苏侍郎,这场戏,恐怕才刚刚开始。”远处,隐隐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