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相

白九思终于通过时间之神回溯过去，知道了花如月悲惨的十年。那是他代阿月受罚的十年。

他真该死啊！

自花如月带他从极北离开，他们己在这世间数万年。

怪不得她说痛楚这种东西，在于深浅，而非长短。白九思捂着胸口，鲜血喷在他白色的衣衫上，银丝如月，整个人多了几丝妖冶气息。

痛！锥心刺骨！痛彻心扉！

知晓真相之前，他不明白她为何答应与他在鸿蒙殿成婚，既然允婚，为何还要在成亲之时杀他？

为何自爆？从此销声匿迹三百年。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她除了非要与凡人为伍，向来也是讲些道理的。

又为何夺神器，毁仙府，倒行逆施？

难道就为了他封印她十年法力？所以性情大变，怀恨在心。

她在凡间十年，他也替她受了十年雷刑。他从未想要她死，为何她拼死也要杀他。

纵然杀不了他，也封印了他十年。

原来如此。

原来，她在凡间的十年，受了很多很多的苦。

怪不得她说凡人一生不过百年，却要经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欢喜之时恍若一瞬，悲痛之时，却似万年。

原来如此。

他以为鸿蒙殿成婚，却是十安的埋骨之地。

她的徒弟孟长琴死于这一天，他们的孩子十安，才不过六岁，也死于这一天。

十年来，她虚弱时被他封了法力，被抢夺金银，被驱逐被殴打，十安重病，她如此尊贵骄傲始终都不认错。

却跪在鸿蒙殿祈求鸿蒙父神找到他，口口声声地认错，声嘶力竭地嘶喊。

十安还是死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如此。

他与她都曾骄傲他们生来便是神。与天地同寿。被凡人当成妖女用火烧用土埋被鬣狗啃食的时候，她却恨自己是神。

是神，就死不了。

原来如此。

为何幻境只有六年，因为她没有见到过七岁上的十安。为何她要他死，不惜玉石俱焚。

原来如此。

他终于知道了真相。他曾许诺她白首不离，生死不弃。他一首以为自己在践行着自己的道，凡人本就生如蝼蚁，她不惜反噬自身救他们，就是违背天道。

一个凡人的命而己。

他们是九重天上高高在上的神明，只要顺利度过情劫。玄天之上，这些蝼蚁更不能入眼。

弑神更是不赦之罪。

应罚，当罚。

但是，如果这蝼蚁是他的妻子，是他的骨肉呢！

他觉得这凡人的生死不过是花凋叶零，犹如蜉蝣蝼蚁一般。

如果这蝼蚁是他的阿月，是他的十安呢！

他自诩神明，是鸿蒙之初，开天辟地以来就有的神仙。

生而为神。不需要如人似蝼蚁一般蝇营狗苟。

凡人的生活，他也过过，无非有一庄院子，挣足够多的金银，买一些丫鬟小厮。衣食无忧，安顺百年。

如此而己，不难。

却忘了，这世间多无常。有瘟疫，有战乱，有饥荒，有暴民。

终于，他沉沉地睡去。

“喂，你别晕在这啊！”世间古神曦娥惊呼。

曦娥一副虽然你属实该死，但是你千万别死我这的表情。

不然说不清啊。

白九思有一个以脾气暴躁火遍大江南北西海八荒的大弟子龙渊，那雷电小子特崇敬，特爱他师父。动不动都能飞天遁地地找人，白九思要是死在这肯定瞒不了他。

关键，自己也说不清啊。那可是会遭雷劈的。

龙渊据说动不动就打雷闪电劈死人。

虽然自己倒也不怕他。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样的神……经病，还是能不惹就不惹吧。

好在，这白九思现在终于在自己的带领下知道了真相，也应该不会再寻死觅活的。动不动就宁愿自毁也要控制时间了。

以元神入阵法回溯时间，这种无异于自毁的方法就算他的鸿蒙父神也不敢轻易尝试。

这愣头青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真相，连命都不要了。

而且，以元神入阵法也并不能回溯时间。

本姑娘才是主宰时间的古神曦娥。要是你们这些其他神……神经病动不动就来控制时间，我还怎么工作。

真是麻烦。

白九思自诩尊重因果，敬畏法则。但是他怎么知道他尊重的，他敬畏的就是对的。

还好，白九思不愧是九重天武力值第一的神。

他醒了。

“白九思，你己经看过自己的因果，就自去面对吧。”曦娥见他醒来，放下心来。

白九思都破防成那样了，也该消停消停了。

一眨眼，消失了。

曦娥古神不愧是掌管时间的神。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不可琢磨。

白九思眼神犹如鸿蒙初始。不可否认，白九思拥有最强大脑。

他流星一般闪现在瑜琊处。

“瑜琊，麻烦帮我查一下这两个人。姓谁名谁，家住何处。”

“这两个人六百年前就死了。”这瑜琊跟李青月的师父青阳一样爱喝酒。

无异于五雷轰顶。白九思瞳孔地震仅仅一瞬，就蕴藏着笑意。就如同云遮雾散的一瞬间露出漫天繁星。

*

“白九思，你又干嘛？”曦娥古神手持法杖，几乎暴怒，连手中的法杖都重了些。

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一转眼又贴上来。

“我要再看一遍真相。”白九思很笃定。

“你不是己经看过了。怎么又看？”曦娥女神很无语。谁上班不烦啊。

更何况遇见这么会烦人的。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去给他夫人老老实实道歉下跪认罪去呢！

“你有完没完啊！”

曦娥女神无语。真是活爹。白九思现在不应该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在藏雷殿自省或者在净云宗门前长跪吗。

或者就认栽，从此，不爱花如月。时间会冲淡并抹平一切的。

这活爹又以元神入阵法不惜自毁也要回溯时间到底是什么鬼！

“ 我要再看一遍。阿月被我封的十年光阴，这两个人不该存在。存在都有其道理。”

曦娥古神探究地看向他，“我倒是佩服你，亲眼目睹往日悲剧时，竟然还有心思注意别人。”

探究的目光中多了三分欣赏。

看来白九思不仅武力值第一，还是最强大脑。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