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絮推工作室玻璃门时，指尖还带着夜雪的凉。
她把围巾扯松些，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屏幕上闺蜜群的红点像小簇火苗——小莉的消息顶在最上面，附带一张停车场照片，陆昭阳那辆哑光黑牧马人正停在杂志社楼下，车轮上沾着未融的雪。
"叮——"又一条消息弹出来，是小娜的定位截图："我在你工作室楼下便利店，买了热可可，五分钟到。"
她刚把包甩在设计台上，后颈突然被人拍了下。
转头就见小莉裹着件香奈儿菱格纹大衣，发梢还滴着雪水，手里举着手机："刚在电梯里刷到刘博士的记者会预告，明早十点，要'还科研界一片净土'。"她把手机屏幕怼到苏小絮眼前，照片里穿白大褂的男人笑得慈眉善目，配文是"清者自清"。
"他急了。"苏小絮摸出录音笔，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昭阳说今晚是截转移车的最后机会，可..."她声音顿了顿，想起陆昭阳上车前替她系围巾时，指腹在她后颈轻轻按了下——那是他们约定的"平安"暗号，"如果刘博士销毁证据，之前查的动物实验数据就全废了。"
"所以需要援军。"玻璃门被推开，小娜抱着三杯热可可挤进来，发顶沾着雪花，电脑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银色U盘，"我黑进了刘博士助理的云盘，半小时前他给林浅浅发了条消息：'苏小絮的工作室，盯紧。
'"她把可可塞给苏小絮，指尖在电脑键盘上敲得噼啪响，"另外...你猜我在刘博士的财务流水里发现了什么？"
"先听小絮说。"最后进门的是小慧，律师袍搭在臂弯，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坐下时膝盖压得皮质椅子吱呀响，"你们现在掌握的证据链有缺口吗？"
苏小絮把这半个月查到的资料摊在桌上：实验室监控截图、动物救助站的医疗记录、还有陆昭阳冒雨蹲守三天拍到的货车夜间进出基地的照片。
暖黄灯光下，照片里的车牌号码泛着冷光，像一串刺进肉里的钢钉。
"最关键的实验日志在转移车上。"她指尖划过最后一张照片——雨夜中，货车后厢露出半截标着"生物样本"的纸箱，"刘博士的表弟是仓库法人，今晚八点转移，昭阳说这是唯一机会。"
"但林浅浅肯定在搅局。"小莉突然把手机拍在桌上，屏幕是林浅浅半小时前发的朋友圈：九宫格自拍照，配文"帮陆总整理旧物，原来他从前这么爱拍花"。
其中一张特写里，相框边角露出半张陆昭阳大学时的照片，"她上周还在茶水间跟实习生说，陆总最讨厌话多的女生，说你总缠着他影响工作。"
苏小絮捏着可可杯的手紧了紧。
她记得上周在公司电梯里，林浅浅故意撞她，咖啡泼在她新设计的样衣上，事后却红着眼眶跟陆昭阳说"小絮姐说我配不上给您当助理"。
当时陆昭阳把她拉到怀里，指节敲了敲林浅浅的工牌："苏设计师的工号比你早三年，她要是看不上谁，会首接说'你被开除了'，没空演苦情戏。"
"所以她现在急着找存在感。"小慧抽出钢笔，在便签纸上唰唰写着，"但我们的重点是刘博士。
小娜，你说的财务流水？"
"他名下有三家空壳公司，资金链全指向境外某个基金会。"小娜把电脑转过来，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更绝的是，上个月有笔两百万的'设计费'打给了'苏氏搞定'——"她敲了下回车，页面跳转到苏小絮工作室的账户明细，"但我们根本没接过这笔单子。"
苏小絮的瞳孔缩了缩。
她记得上周财务部说有笔异常进账，她当时忙着跟进陆昭阳的项目，只让会计原路退回。
现在看转账附言——"感谢苏设计师对实验的支持"。
"刘博士在伪造证据，想把我们扯进他的非法实验。"小慧的钢笔尖重重戳在便签纸上，晕开个墨点，"这就是他要开记者会的目的，先造势再泼脏水，等你们今晚行动失败，他就可以说'受害者自导自演'。"
"那我们今晚必须让他演不下去。"小莉突然抓起外套，手机己经拨出电话，"我联系时尚圈几个被刘博士坑过的主编，当年他剽窃学生设计稿的事，总有人愿意开口。"她走到窗边，风掀起她的大衣下摆，"对，张姐！
就是那个说'实验需要模特'结果把人弄过敏的刘博士...好，我现在过去拿资料！"
小娜的键盘声突然急促起来："找到了！
刘博士的私人云盘里有段视频——"她调出画面，监控里是林浅浅上周半夜溜进陆昭阳办公室，手里拿着个银色优盘，"她在拷贝资料。
昭阳的电脑有自动备份，我现在黑进去把原文件加密，再给她留个假的...搞定！"她晃了晃U盘，"等她把假资料交给刘博士，够他们内讧三天。"
小慧己经开始整理桌上的证据，每一页都用塑封袋封好："我现在起草律师函，重点敲定居心不良者伪造证据、诽谤的法律后果。
小絮，你把录音笔给我——"她接过苏小絮递来的笔，"里面有你和刘博士上次对峙的录音，能证明他威胁过你。"
工作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小娜的键盘还在响，小莉的高跟鞋声从走廊传来，小慧的钢笔在纸上沙沙移动。
苏小絮望着她们，喉咙突然发紧——三年前她刚回国被抄袭时，是小莉带着记者堵在抄袭者发布会门口；两年前她被醉酒客户骚扰，是小娜黑了酒店监控还他清白；去年她外婆住院交不起手术费，是小慧悄悄垫了钱说"这是法律援助"。
"叮——"工作室门铃响了。
小娜的手在键盘上顿住。
小莉的脚步在门口停住。
小慧的钢笔悬在半空。
苏小絮走到门前，透过玻璃看到林浅浅站在雪地里，红色大衣像团烧得不正的火。
她化着精致的妆，睫毛上沾着雪花，手里举着杯咖啡，笑容甜得发腻："小絮姐，我给你送咖啡来了。
听说你和陆总在查什么实验？
需要帮忙的话...我毕竟跟了陆总三年，比你了解他。"
小莉突然冷笑一声，把刚收到的语音播放键按下去。
手机里传来个女声："刘博士给的钱够我付三个月房租了，林助理说只要我在记者会上说苏设计师逼我当实验模特...""够了。"林浅浅的笑容裂开道缝，指尖掐进咖啡杯，"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
我知道陆总今晚去哪了，知道他要找什么——"
"但你不知道他带了什么。"苏小絮打开门，冷空气卷着雪灌进来。
她摸出兜里的防狼喷雾，外壳上的小太阳贴纸被体温焐得温热，"他带了能看见彼此后背的搭档。"
林浅浅的脸色白了白。
她盯着苏小絮身后——小娜正把电脑转向她，屏幕上是她昨夜在陆昭阳办公室的监控截图；小莉举着手机，备注"刘博士剽窃受害者"的对话框还亮着；小慧抱着封好的证据袋，律师徽章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后会有期。"林浅浅把咖啡摔在地上，褐色液体在雪地里洇开，像滩化不开的脏血。
她转身时高跟鞋崴了下，却头也不回地融进夜色里。
小娜关上门，反锁的声音清脆得像枪响。
小莉蹲下去擦地，抬头时眼睛亮得吓人："她刚才说'知道今晚去哪了'...昭阳的行踪泄露了？"
苏小絮摸出手机，屏幕上有陆昭阳五分钟前发的消息："到仓库了，安全。"后面跟着张照片——他靠在货车旁，衣领沾着雪，手里比了个"OK"的手势。
她把手机转向闺蜜们，心跳声盖过了窗外的雪落声："但我们的行踪，也该让某些人知道了。"
小慧把最后一份证据放进密码箱，锁扣"咔嗒"一声："明早记者会，我们陪你去。"
小娜敲了下回车，电脑屏幕弹出"文件己加密"的提示："刘博士的假证据，半小时后全网曝光。"
小莉把整理好的资料塞进包里，围巾在风里扬起来："我让张姐联系了六个受害者，她们说明早带着病历去会场。"
苏小絮望着她们，突然笑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但工作室的灯光把玻璃照得暖黄，像小时候外婆家的窗。
她摸出录音笔，按下录音键："2023年12月19日，苏小絮的作战日志——"
"闺蜜团，出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