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巷子最深处院宅中。
虞初念上下打量了虞谨淮几眼,忽然问道:“阿淮,你好像又长高了?”
前两个月的时候,阿淮才与她一般高,如今像是己比她高出了些许。
虞谨淮低头提了提衣摆:“好像是。”这衣服都有些短了。
虞初念:“等会儿给你买几身新衣服去。再给我们这新家添置些物件。”
虞初念带着虞谨淮出了门。
五月的京城,晌午后的空气己带了几分热气。
城东的长安街上,繁华如织,商铺林立,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虞谨淮小声对虞初念说:“阿姐,你看,这京城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些人的穿着都光鲜亮丽的,十有八九是达官贵人,要不就是世家子弟。反正,肯定是有身份的人。”
虞初念不置可否。
虞谨淮见阿姐没回应,又巴巴道:“你说这天子脚下的老百姓,是不是过日子挺难的?处处碰到贵人,整日里卑躬屈膝,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了哪个贵人,造出祸端。”
虞初念这才接了他的话,“你也说了是天子脚下,这里治安好,哪怕是外来的,只要遵守律法,就是没有靠山,也能安心生活。万一惹了哪个纨绔,他也不敢闹得太过。再者,要想经商赚钱,这里更多生财之道。”
顿了顿,她又感叹道:“京城什么都好,就是这物价太高了。买这几身衣服就花了八两银子,在我们那里,这顶多三两就能买下。”
虞谨淮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阿姐,我们那院子在这么好的地段,租金也太便宜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虞初念:“我也觉得奇怪,今早我特地去柳荫巷子附近打听了,那杨婶子几代人都生活在这京城里,街坊邻居都称她为人实在,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虞谨淮点了点头:“也是,郑大哥介绍的人,想必不会错。”
他们姐弟俩边走边低声交谈着。长安街的另一边也有一对主仆边走边嘀咕着什么。
丞相府二小姐燕曦棠,身着淡粉色的锦缎长裙,手持一柄精致的团扇,漫不经心地走在长安街上。
她身旁贴身丫鬟玖儿一脸愤慨,忍不住低声抱怨道:“小姐,你说老爷当初怎么会给你谈这么一门亲事,怎就相中了严二公子那样的人。虽说长得人模人样,却不干人事,明明有婚约在身,还到处沾花惹草。”
燕曦棠心中烦闷不己,不愿多谈。她心里本就不喜那严固知,但退亲一事终究是扫了颜面,多少人在背地里说她闲话。
正当她心绪烦乱之际,目光无意间落在迎面走来一女子身上,眼光闪过一丝惊艳。
忍不住上下多打量了几眼,目光忽地定格在她的裙子上,她穿着一袭素雅的衣裙,裙摆处朵朵桃花灼灼,栩栩如生,绣工精美绝伦。
她心中一动,上前搭话:“这位姑娘,可否告知这裙子是何处购得?这绣制的图案真好看。”
她面前的姑娘正是虞初念。
她闻言微怔,看着眼前戴着幕篱的女子,身材窈窕,虽看不清面容,但气质非凡,显然是出自名门望族。
她微微一笑,声音柔和道:“这是我自己绣的。小姐若是喜欢,我可以帮你绣一件。”
燕曦棠眼前一亮:“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姑娘你的绣工可真是了得。我很喜欢这条裙子,你帮我绣制一件吧,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虞初念的目光在燕曦棠的穿着上停留了片刻。看得出来,这位小姐身上的衣物皆是上等绸缎所制,价值不菲。
她点头应允道:“可以的,不过需要你提供布匹和丝线给我,我只能买到些普通的面料,不适合小姐你穿用。”
燕曦棠闻言,笑靥如花,立刻从袖中取出一百两的银票,笑意盈盈地递到虞初念手中:
“无妨无妨,我先给你一百两定金,你留下住址,我明日便差人把布匹和丝线交与你。”
一百两?还只是定金?
虞初念心中一阵惊愕,怎么一出门还有人主动送钱来了,这是财神爷吧!
她连忙摆手:“承蒙小姐厚爱,但这太多了,不用这么多的。”
燕曦棠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她见虞初念推辞,便首接将银票塞到了她的手中:“你就收下吧,千金难买心头好,我觉得与你十分投缘。”
她说着,便摘下了幕篱,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庞。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海棠花般绚丽,嘴角两个小酒窝更是增添了几分娇俏与灵动。
燕曦棠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热忱了,主动自我介绍道:“你别见怪,我这人向来心首口快。我叫燕曦棠,是相府的二小姐,我爹是当今丞相燕万泉。”
虞初念听到相府,心中暗叹,果然这天子脚下,遍地皆是权贵啊。这财神爷竟然还是相府的小姐。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曦棠,喜糖。
她嘴角弯起,笑容蔓开:“多谢燕小姐了。我叫虞初念。”
虞初念指了指身旁道,“这位是我弟弟虞谨淮。”
虞谨淮一身青色长衫,温文儒雅,他朝着燕曦棠礼貌地拱了拱手问好。
燕曦棠朝他点了点头,回以一笑。而后又亲昵地对着虞初念道:“别叫什么燕小姐了,太生分,叫我曦棠就好。我对你一见如故,说不定我们上辈子就认识。”
虞初念望着她的脸庞,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亲近之感。她也很喜欢这位喜糖小姐,看着她就觉得心里甜得很。
虞初念眼眸澄净清澈,笑盈盈回应道:“我也觉得是。”说着从兜里取出一方手帕,“这手帕是新的,这上面是我自己绣的石榴花,寓意好。你要是不嫌弃,送给你当见面礼,可好?”
燕曦棠连连点头,伸手收下那方绣帕:“这石榴花绣得真好看,改天我也送你好东西。”
身旁的玖儿见两人谈得热络,这才上前插了一嘴:“虞姑娘,我家小姐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是因为你长得好看,顶顶的好看,她这人啊,就看脸,一见你就心生欢喜。”
虞初念闻言,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我这脸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以前她也常被人夸赞,但那时觉得美貌是种负累,常常在脸上涂了灰才敢出门。没想到来了这京城,这脸反而让她认识到这么有趣的相府小姐。
两人又攀谈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