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峡谷的风像刀子般锋利。
杜岩拉紧防风斗篷的兜帽，眯起眼睛看向前方。离开圣地己经六小时，他们正沿着一条废弃公路向东行进。路面龟裂的沥青缝隙中，顽强地生长着一些变异灌木，灰绿色的叶片上覆着细密的金属光泽——这是废土植物适应高辐射环境的特征。
虞青走在队伍最前方，手持改装过的辐射探测器。自从离开圣地五公里后，探测器就开始间歇性发出警报，显示这一带的背景辐射波动异常。
"不是自然形成的模式，"他停下脚步，示意队伍暂停，"像是某种设备泄漏。"
雷诺的独眼微微发光，扫视着周围："东北方向辐射最强...就在我们目标位置。"
杜岩看向虞青手中的地图。废弃气象站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不到三公里，正是图纸上标注的RN-008所在地。他左臂上的晶体护腕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脉动，像是某种共鸣反应。
"我的护腕有反应，"他低声说，"RN-008应该还在那里，而且状态活跃。"
这个信息让队伍气氛紧张起来。活跃的实验体可能是未被机械神教捕获的幸运儿，也可能是...某种陷阱。
虞青做出战术手势，队伍转为战斗队形前进。克隆体战士们分散开来，利用地形掩护，警惕任何可能的伏击。随着距离缩短，空气中的金属味越来越浓，辐射读数也持续攀升。
当他们翻过最后一道山脊时，气象站的全貌终于映入眼帘——一座半球形的白色建筑，顶部是锈蚀的雷达装置，周围环绕着己经倒塌的铁丝网。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建筑表面覆盖的奇异物质：像是金属与藤蔓的混合体，闪烁着病态的暗红色光芒，从气象站的各个缝隙中蔓延出来，如同某种活物在呼吸。
"那不是机械神教的技术，"雷诺的独眼瞳孔收缩，"至少不完全是...那些有机部分像是'腐蚀者'的衍生物。"
杜岩感到一阵恶寒。RN-004的警告回响在耳边："方舟在看着"。如果"腐蚀者"己经能在这个世界生长自己的物质形态，那么情况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危急。
虞青示意队伍隐蔽观察。他从背包取出远距观测镜，仔细扫描气象站的每个细节。片刻后，他低声通报发现："南侧入口有活动痕迹...近期有人进出。顶部雷达装置被改装过，现在发射某种定向信号...指向正北方向。"
正北——杜岩迅速在脑海中调出地图。那个方向有什么？几座废弃城市，兄弟会的几个前哨站，然后就是...北方联合体的领土，也就是"方舟"主设施可能所在的位置。
"RN-008还活着，"虞青继续道，"而且似乎自愿留在这里。看那个。"
他将观测镜递给杜岩。通过高倍镜头，杜岩看到气象站二层的一个窗口后，一个瘦削的男性身影正操作着某种仪器。那人左臂的袖子卷起，露出发光的编码标记——RN-008。
"他在发送信号？给谁？"杜岩将观测镜传给雷诺。
虞青沉思片刻："两种可能——他在尝试联系其他实验体，或者...他在为'腐蚀者'工作。"
无论哪种情况，他们都必须接触RN-008。但如何接近是个问题。那些覆盖建筑的怪异物质看起来极具威胁性，而且RN-008显然拥有一定的技术能力。
"我们需要一个不具威胁性的接触方式，"杜岩提议，"如果他像我们一样是实验体，也许会对同类更有信任感。"
虞青点头同意："你和雷诺接近。利用护腕的共鸣证明身份。我们其他人提供外围掩护，如有异常立即撤退。"
计划确定后，杜岩和雷诺卸下大部分武器，只保留随身匕首和L元素手雷——这种武器对机械神教技术特别有效。两人沿着山脊背面绕到气象站南侧，找到虞青发现的入口痕迹。
靠近后，那些金属藤蔓看起来更加令人不安。它们表面布满细小的脉动凸起，像是血管在输送某种液体。杜岩的护腕对这些物质产生强烈反应，晶体内部出现细小的电弧。
"它们在感知我们，"雷诺压低声音，"但似乎被某种频率阻挡...可能是RN-008设置的防护。"
入口处的金属门半掩着，内部传出有规律的电子音。杜岩小心地推开门，露出一条昏暗的走廊。墙壁上覆盖着与外部相似的物质，但颜色更淡，像是被驯服或弱化的版本。
他们谨慎地前进，每一步都警惕可能的陷阱。走廊尽头是一段向上的楼梯，电子音就是从那里传来。杜岩示意雷诺注意后方，自己率先踏上楼梯。
二楼是一个改装过的大厅，原本的气象设备被推到角落，中央摆满了自制电子装置。一个瘦高的男人背对他们站在工作台前，正调整某种发射器的频率。他穿着破旧的白大褂，左臂的RN-008标记清晰可见，散发着稳定的青光。
"RN-008，"杜岩轻声呼唤，"我们是——"
"DP-017和RN-023，"男人头也不回地接话，声音出奇地平静，"我知道你们会来。比预计的晚了三天。"
这个回答让杜岩和雷诺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RN-008怎么知道他们的编号？又怎么预测到他们的到来？
男人终于转过身来。他的面容憔悴但眼神锐利，右眼戴着机械目镜，镜片上流动着数据流。"你们的问题写在脸上，"他嘴角微微上扬，"答案很简单：我接收到了守望者协议的激活信号。通过分析能量波动模式，可以反推出参与者的系列和大致编号范围。"
他走向一个显示屏，上面显示着复杂的波形图。"三天前，一股特殊的L元素共振波扫过这片区域。只有特定编码的实验体才能感知到...比如我们。"
杜岩这才注意到RN-008的太阳穴上植入了一个微型装置，类似丽莎·凯斯的记忆晶体但更小。"你在研究媒介计划？"
"研究？"RN-008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疯狂，"我是在完成它！凯斯博士死前将核心数据传给了我。我是唯一知道如何正确激活方舟的人。"
这句话让杜岩和雷诺同时绷紧身体。RN-008的立场突然变得模糊——他是盟友还是敌人？
似乎察觉到他们的警惕，RN-008叹了口气："别紧张，我不是机械神教的疯子。他们扭曲了方舟的真正用途。"他走向另一个装置，激活显示屏，"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出一座巨大设施的立体图像——椭圆形的中央大厅，周围辐射状排列着二十西个舱室，每个舱室都连接着复杂的管道系统。
"方舟原型，"RN-008解释道，"最初设计不是用来召唤'腐蚀者'，而是建立平衡场。二十西个实验体作为活体调节器，维持'味'与'械'的和平共存。"
杜岩想起地下洞穴中体验到的意识融合状态。那种和谐感确实与"腐蚀者"的扭曲本质截然相反。"那为什么现在..."
"因为军方干预，"RN-008打断他，"他们想要武器，而不是和平。凯斯博士被迫修改设计，首到..."他突然停下，机械目镜转向窗口，"你们不是单独来的，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