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御史李波扫视堂下众人，“既然如此，这案子便由本御史接手。孙正德，你可有异议？”
孙正德哪敢有异议，只能低头称：“不敢”。
李波转头向靖北王深施一礼，“下官参见靖北王。”
靖北王微微一笑：“免礼！御史大人一路辛苦了。”
李波恨不能将两眼翻到天上：辛苦？能不辛苦吗？！原本这冬季出行就千难万难，到了北境又遇上大雪天。想着怎么也得过了年才能到达，没想到靖北王早早的派人前来接应。
这一路给他累的，比那拉磨的驴都累！
心里吐槽半天，表面却不敢说一个字。只是温和的笑道：“不辛苦，职责所在嘛。”
“好！那就请李御史上座。”
李波也不客气，径首走到主审位置坐下，长随将顾大婶手中的状纸呈上。
他一拍惊堂木，高声道：“孙知府，不，孙正德，今有顾氏一家告你八年前为贪污朝廷救灾物资，以次充好，设计他人，草菅人命，可有此事？”
孙正德脸色煞白如纸，强忍着不让双腿打颤，颤声道：“绝无此事！”
“顾氏，将事情原由细细道来 。”
顾大婶忍住悲痛道：“我夫周昀乃是药材商人，经常在北境和京城往来收购售卖药材。八年前，孙正德找到我夫周昀，说是朝廷想购买一批救济药材用于隔离区鹿河镇，让他负责药材的收购。我夫君应下，并亲自监督这批药材的收购。”
“谁曾想，在药材到了孙正德手中的时候，那金银花就被替换成了廉价的山银花，并将其中一味重要的防风，用劣质发霉的品类替换并发放到鹿河镇。我夫君发现之后，拿着药材样本去找孙正德理论。孙正德先是尝试用重金收买我夫君，见收买不成就翻脸无情，诬陷他以次充好，牟取暴利。”
说到这里，顾大婶哽咽到难以自己。
用手抚着胸口继续道：“我夫君不服，打算举报孙正德，但被他知晓之后，就下黑手，将我夫君毒杀。并将我们母子三人以感染疫病为由送到鹿河镇隔离，在那里一住就是八年……”
顾长风见母亲脸色发白，连忙开口道：“我母亲身体这些年亏损严重，我可否代替她继续说？”
李御史点头：“可以！”
顾长风道：“八年里，我们母子三人在鹿河镇才发现，朝廷这些年下发的赈灾钱粮和药材，鹿河镇百姓没有见过一分一毫，百姓民不聊生，每天都挣扎在死亡线上。我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从那里出来，为的就是举报孙正德，替父亲报仇，为鹿河镇的百姓讨个说法！”
顾长风看了一眼孙正德继续道：“在我们母子三人冒死出来后，孙正德还不放过我们。就在小年夜，他派了七个杀手到苏家，也就是我家老宅，欲杀收留我们母子的苏家满门。”
“在他得知刺杀失败之后，就诬陷苏二姑娘是操控疫鬼之人，想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如今刺客被抓，可证实我所言非虚，请御史大人查明真相，为我们做主，为疫区的百姓做主！”顾长风说完便匍匐跪拜磕头。
李波听后，目光如炬地盯着孙正德，“孙正德，顾氏母子所言，你可有证据反驳？”
孙正德忙道：“大人，这是顾氏一家的一面之词，毫无证据。当年确是周昀以次充好，我也是按律办事。至于说苏二姑娘操控疫鬼的事，确实是坊间传闻太过，不得不去查探。”
李波冷笑一声，“若无证据，顾氏岂会贸然告状。来人，去孙正德府上搜查，看是否有当年的账本或相关物证。”
话音刚落，就听靖北王道：“御史大人，人手我这里有，借你几个去搜查可好？”
李御史看了一眼靖北王身边全副武装的一排士兵道：“也可。”
景恒给了人群中的流云一个眼神，流云会意，跟着士兵和衙役去了孙府。
孙正德此刻真的有些慌乱，他什么准备都没有！
近期事情太多，主要是痛失爱子的打击乱了他的心绪，明知道监察御史要来查此案，却因儿子的事情没顾得上仔细筹谋。
这下全完了，如果被查出那密室的官银，怕是逃无可逃。
越想脸色越白，身形也有些维持不住。
李波又道：“刚刚说的苏二姑娘是哪个？”
苏锦听了便从旁边站了出来。
李波其实早就看见了一开始跪在堂上的苏锦，但见那丫头见他进来之后，就自觉的没再跪着，而是起身站在了一边。
“孙正德说你操控疫鬼，你可认？”
“民女不认！孙大人从我家搜出了我平时实验的药方，偏偏说那是符咒，简首就是睁眼说瞎话。”
有人递上了那几张验方，李波皱眉看了半天，忽然理解为何说这是符咒了。
便问道：“你是大夫？”
苏锦低眉道：“正是，民女拜师神医馆神鹤鸣大夫，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并且我师父如今也在堂上，他可作证。”
神大夫上前一步道：“此女正是老夫的弟子，这验方非但不是符咒，而且是对疫症有效的方子，如果成功，价值千金都不为过。”
李波点点头，“小年夜刺杀的刺客可在？”
说完，有人将七个刺客带了上来。如今这几人早就清醒，并且流云和白石在当晚就拿到了他们的证词。
此刻将人和证词一并呈现，孙正德想诬陷苏锦再没可能。
靖北王看着孙正德的脸色由青变白，凉凉的说道：“案子一个一个审，真相一个一个明。李御史，我这里恰好有两本账册，不如呈给您瞧瞧？”
说完示意景恒将那两个账本拿了上来。
李波接过账本翻看，景恒就在一旁解释，“此账本是在周昀的遗物中发现的，上面记载了他收购药材的记录，上面并无山银花的进项，反而是金银花。并且防风的质量等级是一等，根本就不可能是发霉变质的药材。”
“还有，”景恒说着让人呈上来一个小盒子，那正是周昀拿给孙正德的药材样本。“这盒子里的就是当时发现药材被替换了的样本，证实的确是山银花和劣质防风。”
李波拿着一棵山银花看了半天，道：“神大夫，你可能证实一下？”
神大夫走上前接过景恒的盒子，仔细看后确定的说：“的确是山银花和劣质防风。”
李波看着摇摇欲坠的孙正德道：“孙正德，证据在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孙正德咬着牙道：“那又说明不了就是我做的。没有当事人证明，他们就是诬陷。”
“要人证啊？早说呀！带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