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美沉吟着:“不算找到,但有了线索。”
她出手相助,并非真相信霍昭华没死。
在那种情况下,只能说事有蹊跷,根本没有实质证据。
如今这世道,哪怕是一个活生生好端端的人,都有可能死得悄无声息。
何况是一个重病之人?
不过,霍云霆是她的心腹,难得他有事请托,她只当尽一份心力。
没想到,还真能寻到一些可能。
“我让人去查几家医院的动静,打听到博济医院收治了一个女病人,从入院时就没露过面。”
霍昭华那种情况,就算活下来了,也必须住院治疗。
申城的医院并不多,以季月美的能力,很快就筛选出来。
当然,仅仅是凭借这一点,无法说明问题。
霍云霆按捺住激动心情,等待下文。
季月美抬眼看着他,缓缓问:“博济医院的院长程叙淮,你可认识?”
“程叙淮?”
霍云霆无比诧异。
这个名字,就像一道闪电,劈过重重迷雾。
引导着事实真相。
霍云霆“啊!”的一声大叫:“是他!一定是他。”
程、霍两家乃是世交,程叙淮更是父母属意的女婿人选。
当年的事,他因为年纪还小了解不深,却也知道程叙淮出国的真正原因。
几个月前他跟母亲打电话时,还听母亲说程叙淮不知道什么原因回国了,但不在京城。
原来,他来了申城。
还用问吗?
一定是因为三姐回来的。
如果是程叙淮,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是,如果真是他做的,他不声不吭救出三姐,还把消息捂得这么严实,他想干什么?
在霍云霆的印象中,程叙淮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但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人是会变的。
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见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季月美挑了挑眉,问:“有问题?”
她既然受托寻找霍昭华的下落,自然就对霍昭华的过往进行了详细调查,知道程叙淮跟她的渊源。
要不是有把握,季月美也不会把霍云霆叫来。
霍云霆按了按眉心,随即放下手指:“多谢月美姐。”
“需要帮忙吗?”季月美问。
“我可以。”
霍云霆哪里能让她出手,一个不好,就是腥风血雨。
季月美点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另说起一事:“地牢里关了两个人,是从京城来的。”
“骨头很硬,连刑堂都没审出什么名堂,你去看看。”
季月美怀疑是东霸天的人。
当初的二当家勾结东霸天,利用申城码头做烟土生意。
她本来没想过继续追究,没想到对方还送上门来。
显然是不愿意放弃这条渠道。
“好,我这就去。”
出了门,看了一眼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霍云霆脚步微顿,随即转向地牢的方向。
钢琴比赛七点半开始,只要他动作够快,就来得及。
剧院外,越来越热闹。
念念等人在咖啡厅吃了点小吃,就看见老管家陪着杜砚止出来。
“燕子哥哥,你怎么出来啦?”
杜砚止微微一笑,亮出手里写着七号的号码牌:“还早着,没必要一首待在那里。”
还差二十分钟,就要正式检票入场。
选手的座位跟普通观众不在一个区域,他不如出来找念念。
韦子聪见到他,神色变了又变。
他当然听说过大亨银行家的小公子。
杜砚止这个年纪,再加上极具标志性的混血外貌、以及举手投足流露出的良好教养。
哪怕韦子聪并没见过,也很容易分辨。
想着那些传闻,他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
现在正值跟霍云霆用期货做赌注的关键时期,他可不想沾上对方的霉运,出半点意外。
念念居然跟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心里转着这些念头,韦子聪找了个借口,起身让位:“你们坐,我朋友来了,得去接他。”
念念甜甜地跟他再见。
她是个很念人恩情的小姑娘。
要不是韦子聪,他们现在还没位置坐呢。
面对她天真的笑脸,韦子聪有些心虚,脚步却丝毫不停。
他处理得很圆滑,并未表露出对杜砚止的回避。
然而,其他人看不出来,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的杜砚止,对一个人的神情举止极其敏感,怎么可能没发现?
他垂头笑笑,并未放在心上。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幸好,对方并未将厌恶之情写在脸上,不至于让他在念念跟前出丑。
他往旁边移开两步,方便韦子聪通过。
韦子聪心里越发愧疚:无论如何,杜砚止只是个小孩,背负那样沉重的命运,未免太辛苦了。
十多分钟后,开始进场。
念念和阿生将杜砚止送到选手入场通道处,给他加油。
“燕子哥哥,你紧不紧张呀?”
杜砚止摇头:“报上去要弹的曲目,都是平时弹惯了的,不紧张。”
他说的是实话。
弹钢琴于他而言,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是每天生活里的一部分。
是学业的放松,自然谈不上紧张。
可是,他这番话听进其他人耳朵里,就极刺耳。
被前面一名参赛的孩子听见,转过身来,正想说些什么。
被另一个孩子死死拉住。
“怎么了?”他问。
拉住他的孩子,正是简家齐,他也来参加比赛。
简家齐有些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母亲对他们兄弟俩耳提面命,让他不要再惹霍家那个小姑娘。
还说要是再得罪了她,就把他送到乡下去。
他虽然不服气,但他更不想去乡下。
简家齐拉着他朋友往前加快了脚步:“我听说,杜砚止根本就没报名,是突然来的。”
那男孩愕然:“还能这样?”
简家齐点点头,继续扯着他:“不知道他家里还有什么背景,我们惹不起,快走。”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对方就更不服气了。
开什么玩笑,来参加比赛的,哪个不是有家世的?
偏偏他杜砚止能例外?
“你先进去。”
那孩子甩开简家齐的手,逆着人流而去。
简家齐站在原地,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没有去招惹念念,只是看不惯他们快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