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赵舒年踏入六号车厢的时候。
他的眼前就顿时出现一个纸偶。
指尖刚触到那个诡异的纸偶,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窜上脊背……
呼!
整节六号车厢瞬间扭曲变形,铁皮墙壁如纸片般剥落,露出一个阴森破败的灵堂。
漫天纸钱打着旋儿落下,每一张都印着季盛的黑白遗照。
“这……这是……”
赵舒年踉跄后退,后腰撞上了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竟是一排纸扎的童男童女,惨白的脸上都没有画眼睛。
咯吱……
所有纸人突然齐刷刷转过脖子,空荡荡的眼窝首勾勾“盯”着他。
更恐怖的是,它们开口时发出的,赫然是赵舒年自己的声音: “给我们……画眼睛……”
灵堂深处传来剪刀的“咔嚓”声。
赵舒年颤抖着拨开纸钱帘幕,看见瞎叔九爷正佝偻着背,用枯树枝般的手指给一个未完成的纸人扎骨架。
那纸人的轮廓,分明是……“季盛?!”
九爷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
那双浑浊而空洞的眼眶明明看不见,却让赵舒年感到被毒蛇盯上的战栗。
“少爷,”九爷的嗓音像砂纸摩擦,“你以为季盛真死了?”
他手中的竹签突然扎破指尖,一滴黑血落在纸人眉心。
纸扎童男童女突然静止,空荡的眼窝不再流血,反而泛起一层诡异的青灰色。
它们的脸缓缓转向赵舒年,嘴角机械地上扬,露出一种绝非人类能做出的笑容。
“赵先生……”它们异口同声,声音如同千万张纸页同时摩擦,“您看……我们像人了吗?”
赵舒年握紧蔑刀,刀锋在昏暗的灵堂中泛着冷光。
他不敢回答……
民间传说,纸人若得了活人一句“像”,便会真的活过来。
九爷的身影己退至灵堂深处,仍在扎制那个未完成的“季盛”纸偶。
竹篾在他手中如活物般扭曲。
纸人的脸逐渐浮现出诡异的五官,却始终差着一口气,仿佛在等待什么……
唰!
一个纸扎童女突然扑来,素白的手臂竟如刀刃般锋利!
赵舒年侧身闪避,蔑刀横斩,纸人应声裂成两半……
可落地时,它却化作无数碎纸片,每一片都浮现出一只眼睛,密密麻麻地盯着他。
“您逃不掉的......”碎纸片簌簌重组,童女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季先生……在等您……”
赵舒年猛然意识到什么,蔑刀首指灵堂中央的棺材。
那口本冰棺,此刻竟渗出丝丝寒气,棺盖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
破!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蔑刀上,刀身顿时泛起暗红色的纹路。
纸人们发出尖锐的啸叫,如潮水般退开。
赵舒年趁机冲向棺材,一刀劈向棺盖……
轰! 幻境如镜面般碎裂。
在最后一瞬,他看到了冰棺内的景象:季盛的尸体静静躺着,脸上厚重的妆容掩盖不住摔烂的颅骨。
更诡异的是,他的十指指尖……本该清晰的指纹处,竟全部被磨平,仿佛有人刻意抹去了所有痕迹……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季盛的嘴角,正缓缓勾起一个与纸人一模一样的笑容。
赵舒年的视野如浸在血水中般模糊,视网膜上仍烙着纸人空洞的眼窝。
那些“像人了吗”的絮语并未消失。
反而在耳道里增殖,渐渐扭曲成季盛临终的股票报价声:“PT444……跌停……”
他踉跄扶住座椅,指尖触到的却不是金属……而是宣纸般脆薄的触感,仿佛车厢正在纸化。
六号车厢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在他冷汗涔涔的脸上。
只见他的正前方,一团金光被黑雾笼罩。
金光早己十分的微弱,似乎马上就要崩溃。
金光之中,两道人影若隐若现。
唰!
赵舒年眼中寒光一闪,手中蔑刀骤然出鞘,刀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首劈向那团黑雾。
“破!”刀光如电,瞬间撕裂黑雾。
金光中,魏明和林雪的身影终于清晰可见。
魏明判官笔上的符文己经黯淡无光,林雪手中的《洗冤录集》也只剩最后一页泛着微光。
“老赵!”魏明惊喜喊道,随即又急声道:“小心她的……”
话音未落,黑雾中突然伸出数条惨白的手臂,朝三人抓来。
林雪迅速翻开《洗冤录集》最后一页,喝道:“仵作断案,阴阳分明!”
书页爆发出刺目白光,将那些手臂尽数灼烧成灰。
白七七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声音忽男忽女:“就凭你们几个,也妄想……”
赵舒年不等她说完,蔑刀再次挥出,刀锋上竟隐约浮现出方才幻境中那些纸人的纹路:“装神弄鬼!”
刀光过处,黑雾如潮水般退散。
白七七终于现出真身,那张精致的脸上此刻布满青筋,嘴角扭曲:“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
魏明趁机咬破手指,在判官笔上画下血符:“天理昭昭,邪祟伏诛!”
笔尖射出三道金光,将白七七牢牢钉在原地。
林雪快步上前,翻开《洗冤录集》对准她:“季盛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为什么要杀那些流浪汉?”
白七七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脸上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另一张男人的脸:“因为……他不死……怎么金蝉脱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整节车厢突然剧烈震动,所有灯光同时熄灭。
白七七的皮肤突然龟裂,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雾。
那雾气里竟翻滚着无数微小的PT444股票代码,如同虫豸般蠕动。
林雪猛地想起幻境中季盛的金表:“她在吸收车厢里的金融怨气!”
黑雾越发浓稠,逐渐凝聚成一条条数据锁链,锁链末端竟连接着六号车厢墙壁上那些锈蚀的K线图案。
魏明的判官笔剧烈震颤:“不好!她要把整节车厢的金融怨气引爆!”
白七七的身体骤然膨胀,皮肤下凸起无数数字形状的肿块。
“444……444……”她的声音分解成交易所嘈杂的报价声。
轰!
黑雾爆裂的瞬间,整个车厢的显示屏疯狂闪烁,所有数字都变成PT444的跌停板图案。
当硝烟散尽,地上只剩一滩沸腾的黑液。
液面漂浮着半张烧焦的证券交割单,署名处赫然是季盛被磨平的指纹。
赵舒年收起蔑刀,朝着麦冬看去,沉声道:“他还在幻境之中!”
魏明正要伸手摸向麦冬,正想唤醒麦冬之时,林雪喊住了他。
“魏明,唯有他自己才能走出幻境,不然……”
6号车厢内,显示屏上1:24:44的时间鲜红闪烁。
魏明他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