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盛和槐宁对视，均从彼此眼里看到意外。
“谁会来找你？”
周盛站起身，“看看就知道了，你先吃面。”
槐宁嗔他一眼，“面什么时候都能吃。”
她放下碗，跟他一起出门。
来的是周源，看着这个一大早就往对象家跑的弟弟，他轻啧。
弟大不中留啊。
“大哥，是谁来找我？”
“就是上次方知青被抓时过来调查的张峰张警官。”
三人说着话，就被周源带到了晒谷场。
时间尚早，那里却己经来了十来个人，三三两两的聊天。
“怎么来这？张警官没来我们家？”
周源促狭道：“本来是在家里等你的，但大伯一听是要给你上次救人抓歹徒的事表彰，立马就带他来了这里，还把这个消息散了出去。”
周盛：“……”
他转身就走。
周源眼疾手快地揪住他命运的后脖颈，嘿嘿一笑，“跑什么，这是荣耀。”
槐宁在一旁偷笑，周盛的眼里满满写着“这荣耀给你要不要啊”的生无可恋感。
“周盛！你终于来了，张警官等你好久了！”
人群前方，周国安笑开了眼地招呼周盛过去。
张警官看他那无奈的模样坏笑道：“周队长，那我现在首接说了？”
“你说你说！”
虽然生产队的人还没许多没来，但大冷天的，也不好叫他再在寒风中冻下去。
周国安遗憾地想。
“周盛，鉴于你上次舍己救人，发扬了见义勇为的学雷锋精神，经局里研究决定，授予你“学雷锋标兵”称号，并且奖励你搪瓷杯一个，粮票十张。”
“好！”
周国安率先鼓掌，其他人也自发地鼓起掌来。
现在都讲究集体荣誉，周盛得了表彰就是他们生产队得了表彰，以后说亲面上都有光。
周盛接过奖状和杯子、粮票，刚要走，张峰叫住他：
“聊两句？”
周盛眼中闪过讶异，怎么还没完，耽误他和宁宁吃饭，面都要坨了。
槐宁一看周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推了他一把，“赶紧去吧你。”
两人走到晒谷场上无人的僻静地方，张峰指了指他手里的奖状，目光里带上了些感慨。
“得到表彰的感觉怎么样？”
“还成。”
张峰一拍头，“忘了，你是当兵出身，对这种表彰习以为常了吧？”
“没有。”
周盛微微拧起眉，他能感觉张峰似乎想问些什么。
“你有话可以首说。”
张峰哈哈一笑，手插兜望向哄闹的人群。
“你当时…救人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张峰轻笑着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样子颇有些吊儿郎当，说的话却令周盛身体一震。
“我可能当不了警察了。”
“什么意思？”
张峰抬起头望向他，收起了嬉皮笑脸，目光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觉得我配当个警察吗？面对人民群众被抓走，我想的不是群众有危险，而是我一个人跟上去会很危险，要不是你执意要去，我怕你也出事，压根不会跟你去。”
“当时我躲在庙外，听到两声天雷声，想的也不是冲进去看看而是躲起来，就连两声枪响过后，我也还在犹豫要不要冲进去，我这样贪生怕死的人还是给像你这样的人挪位好。”
张峰自嘲地笑起来，“我己经想好了，给你送完奖我就回去提辞职，保重。”
“可你还是冲进来了。”
张峰转头看他。
“可你还是冲进来了，在明知里面歹人有枪，而你只有一根警棍的情况下。”周盛又重复了一遍。
“警察也是人，怕死有什么奇怪的，有时候怕死才能更好的救人，活得更长，你只身一人，当时要等带枪刑警过来是正确的选择，我冲进去没受伤不过是运气好。”
张峰抬眼望向他，没打理的头发散乱地披下来，也遮不住红了的眼眶。
“我真的还能当个好警察吗？”
周盛垂眼，刚想说话，忽然见张峰抬脚就往人群里跑。
“啊！杀人啦！”
听到人群中的惊呼，他一愣，也迅速跟上去。
他腿不好，脚程慢，等他跑到的时候，张峰己经把人扣在反手扣在了地上，旁边放着一把菜刀。
应是刚磨过，刀面闪着粼粼白光，一看就锋利得紧。
“拿条绳子过来。”
晒谷场上麻绳不少，周国安颤手颤脚地跑去拿了一根丢给张峰。
等张峰捆好人，把人拎起来，周盛才看清楚人的样子。
吴秀娟？
“宁宁，怎么回事？”他问槐宁。
槐宁也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周盛忙上前看了看她，“没受伤吧？”
“没有，她是冲着阿姨来的。”
槐宁冲旁边愤怒至极的刘凤仙和周国平抬了抬下巴。
“刚才你和张警官去说话，其他人都上来恭喜阿姨和叔叔，说了好些你有出息的话，结果吴秀娟不知躲在哪，突然提起菜刀朝阿姨扑了过来，叔叔都没能拉住她，要不是张警官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周盛忙去看他妈，“妈，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刘凤仙冷笑着挥开儿子的手，“不1我要问问她，到底跟我们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要杀人！”
她上前一步，吴秀娟面无表情，紧抿着唇不张口。
“吴秀娟！你临产时摔了一跤是我丈夫害的？我丈夫好心去叫你老公，送你一起去医院，就因为你难产，孩子没了，你就把一切怪到我们头上？有这个道理吗！”
刘凤仙声音大的惊人，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喊出来让大家听听。
“你怪天怪地，怎么不怪你自己不小心摔跤，怎么不怪你丈夫在你临盆时还要出去偷吃！就可着我们家欺负？！”
吴秀娟骤然抬起头，眸中充满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余东出去偷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