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刚插进锁孔，林野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寒意 —— 不是因为楼道的穿堂风，而是系统特有的「任务雷达」在突突跳动。
“林、林哥！”
带着哭腔的呼唤惊得他转身，只见同层的小张正从楼梯间冲出来，电脑包带子挂在胳膊上摇摇欲坠，镜片上蒙着层白雾，像是刚跑完八层楼 —— 事实上他真的刚跑完，因为电梯被房东停了三天，理由是「省电」。
“你这是被狗追了？” 林野挑眉，视线扫过小张衬衫上的咖啡渍 —— 比他工位键盘上的积灰还厚。
小张扶着墙喘气，后背的汗渍印出个扭曲的人形：“我刚被房东骂了！说我把出租屋住成猪窝，下个月房租涨五百 ——” 他突然抓住林野的手腕，指尖都在抖，“求你救救我！王阿姨说你连周倩家娃都能哄睡，改房子肯定也行！”
楼道声控灯突然熄灭，阴影里小张的眼镜反着光，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响，带着电流杂音：
【检测到生存级居住困境！邻居小张面临租金上涨危机，改造需求紧急度：★★★★☆】
【启动「穷鬼改造模式」：经验值消耗降低 50%，但解锁「前任租客遗物利用」强制任务】
“先松手。” 林野抽出被攥红的手腕，后颈的刺痛感提醒他，系统这次连新手教程都省了，“我只懂点皮毛 —— 比如你这衬衫，该洗了。”
小张立刻掏出手机，相册里全是灾难现场：单人床紧贴窗户，开窗能首接踢到床垫；电脑桌对着厕所门，马桶水箱上还堆着没拆的卫生卷纸；最绝的是墙角那堆快递盒，其中一个漏出半截发霉的法棍，估计是上周点的三明治残骸。
“上周部门聚餐，同事说要来家里玩，” 小张声音越来越小，“我骗他们我住汤臣一品……”
羞耻感几乎要从镜片后溢出来。林野突然想起自己刚毕业时，在城中村被暴雨泡烂简历的晚上 —— 这种刻在社畜 DNA 里的痛，比系统任务更有说服力。
“走。” 他抓起门口的工具包，里面还塞着半卷前任租客留下的遮光帘，“先说好，材料费 AA，我只出方案。”
出租屋门一推开，酸败的奶茶味混着隔夜泡面汤的馊味涌出来。二十平米空间里，电脑桌和衣柜呈 67 度死亡夹角，椅子拉开必撞翻堆成坟头的红牛罐，林野目测这动线设计比公司考勤系统还反人类。最绝的是床头那盏的 40 瓦白炽灯，把整个房间照得像个惨白的审讯室，比总监的死亡凝视还让人窒息。
“这灯还是房东十年前装的，瓦数比我工资还低……” 小张缩在门口，像只炸毛的鹌鹑。
林野没说话，从工具包掏出卷尺 —— 金属链条哗啦作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他踩着满地杂物走到窗边，阳光斜切在他手背上，照出袖口磨旧的毛边。视网膜突然铺开半透明的 3D 建模界面，墙面标着红色警告：
【自然光利用率 32%，动线堵塞率 67%，甲醛超标 1.5 倍（来源于房东免费赠送的劣质家具）】
“把墙砸了。” 林野突然开口，指尖敲了敲床尾那面薄墙 —— 敲起来空心的，果然是房东用石膏板隔的伪储物间。
小张当场愣住：“砸、砸墙？我押金还在房东那！”
“假墙。” 林野从裤兜摸出手机，打开某二手平台，“拆了能多出 1.2 平米，足够摆张折叠餐桌 —— 就这种，展开能坐六人，收起来比你电脑包还薄，269 块，好评返现 10 元。”
小张盯着屏幕喉结滚动：“可我连拧螺丝都不会……”
“现在会了。” 林野塞给他把电动螺丝刀，转头时瞥见小张发颤的指尖，突然想起系统新手教程里的【教学模式】—— 指尖在工具包上快速敲击三下，机械音再次响起：
【临时授予「基础家装技能」（时效 2 小时），消耗 10 经验值（当前经验值：115.5/11200）】
接下来的两小时，出租屋像个迷你战场。电动锯子是从王阿姨家借的，锯齿还带着上次修水管留下的水锈。林野赤脚踩在床沿锯假墙，脚趾头勾住摇晃的床板 —— 这破床还是他去年从闲鱼 300 块淘的，此刻正发出濒临解体的吱呀声。木屑掉进领口时，他突然想起上周在公司被总监骂「连 PPT 都做不利索」，现在却在出租屋用小学手工课水平锯墙，嘴角自嘲一笑：原来社畜的「全能」，不过是被生活逼成了人形工具人。
小张握着螺丝刀的手越来越稳，按林野说的在墙面钉上整排洞洞板 —— 那是从垃圾站捡的房东淘汰品，用系统教的「白醋除锈法」泡了三小时。当最后一块浅灰布艺帘拉开，隔开睡眠区与工作区时，夕阳正好漫过窗沿，把小张的眼镜片照成金色。
“去把灯拆了。” 林野甩了甩发酸的胳膊，后颈的皮肤被木屑扎得发痒，“换成 30 块的 LED 灯带，沿着天花板走明线 —— 丑是丑点，但能让空间显大 30%，还能骗过房东的甲醛检测仪。”
小张突然指着墙角：“那堆旧家具怎么办？”
“闲鱼挂着。” 林野扯下手套，露出掌心的红印，“就说你是某互联网公司的 UI 设计师，家具是北欧极简风，能换两桶墙漆 —— 记得用座机拍买家秀，像素越低越像高级感。”
七天后，林野被一阵砸门声惊醒。小张站在门口，眼镜片上蒙着水汽，却遮不住眼底的疯狂：“林哥你看！” 他猛地拽开房门 ——
原本压抑的出租屋像被阳光灌爆的气球。浅灰布艺帘后，床铺被抬高 30cm，下方塞进整排收纳箱，贴着「冬装」「加班资料」的标签；窗下的折叠桌此刻展开成六人餐桌，洞洞板上挂着成套的咖啡器具，其中一个马克杯印着「打工人不打工」的励志标语；最绝的是墙面刷成奶白色，LED 灯带藏在天花板边缘，光线像月光般漫下来，把二十平米空间衬得通透明亮，连墙角那盆从公司茶水间顺的琴叶榕，都显得像网红打卡点。
“一共花了 287 块！” 小张举着手机里的转账记录，声音都在抖，“房东来看房时钥匙串掉地上，问我是不是中了装修大奖！” 他突然从背后掏出个皱巴巴的红包，“这是我攒的加班费，你必须收下 —— 里面还有张便利店饭团兑换券，过期前记得用。”
林野没接。系统提示音早在十分钟前就炸过，带着罕见的电流狂欢：
【史诗级任务完成！社区信任度 + 50】
【空间设计技能（初级）突破瓶颈，解锁「视觉欺诈」被动：小户型扩容效果提升 50%，可暂时欺骗房屋检测设备】
【隐藏奖励：获得「社畜救星」称号，居民求助响应速度 + 30%，同时解锁「甲方话术精通」（用于应对房东 / 上司）】
“收着吧。” 他转身从冰箱摸出罐快过期的冰可乐，“下次再被房东刁难，就说墙面是‘工业风管线设计’，符合年轻人审美。”
小张突然压低声音：“林哥，你是不是……” 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有那种超能力？”
楼道声控灯突然亮起，照亮林野勾起的唇角：“想什么呢，不过是个不想住狗窝的普通人。” 他仰头灌下可乐，气泡在喉间炸开，“对了，你客厅地板我埋了根备用网线，用的是公司淘汰的六类线，以后打游戏别再卡了 —— 比你那破路由器稳多了。”
小张的惊叹声被关在门后。林野望着自己乱糟糟的出租屋，指尖无意识着工具包上的系统徽章 —— 刚才改造时，他发现技能不仅能「看」清电路走向，连墙体内的钢筋分布都能感知，像开了透视挂。
手机突然震动，业主群发来条消息，带着 99 + 小红点：
【3 栋 402 号业主：求林师傅救命！我家猫把路由器电线咬断了，现在全屋断网！】
【周倩：@林野 我家热水器打不着火，宝宝明天要洗屁股！】
【张叔：小林啊，我闺女周末带对象回家，能来帮我把老衣柜刷成奶油色吗？】
他望着镜子里沾着木屑的脸，突然笑了。指尖划过屏幕回复：
“五分钟到。”
门在身后砰然关上，工具包里的技能书微微发烫。这一次，他没再抗拒系统的任务 —— 毕竟，当整个小区都把你当救星时，那种被需要的感觉，比任何技能奖励都更让人上瘾。就像他刚才教小张的「视觉欺诈」：社畜的生活，不就是靠这些自欺欺人的改造，才能在钢筋水泥里拧出一丝体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