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4月14日,上午十一点二十七分。阳光(如果那片灰蒙蒙的天空透下的光线还能被称为阳光的话)透过布满污渍的窗户,勉强照亮了1402室的客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甜腻铁锈味,提醒着这里不久前曾被那恐怖的红色雾气侵蚀过。
距离收音机里响起冰冷的“净化扫讨”倒计时,己经过去了将近二十一个小时。
那恐怖的倒计时结束后发生了什么?林默三人至今心有余悸。当倒数到“零”的那一刻,预想中的毁灭性攻击并没有立刻降临。取而代之的,是房间里所有电子设备(包括林默的未来面板!)都出现了极其强烈的信号干扰和数据乱码,持续了大概十几秒钟。紧接着,他们听到楼下传来了几声沉闷的、像是某种能量被中和或强制驱散的爆鸣声,然后……一切就诡异地平息了。
是因为他们躲在14层,超出了“净化”的主要范围?还是因为楼下清扫者G型与同化力场产生的混乱能量,意外干扰了那个“净化协议”的执行?或者,是那两个生死不知的特殊响应组成员,在最后关头做了什么?
他们无从得知。
之后的一整夜,他们都蜷缩在这个相对安全的1402室里,在极度的恐惧和疲惫中轮流守夜。夹层里偶尔传来的潜伏者刮擦声,窗外城市死寂的轮廓,以及苏晚晴依然能隐约感知到的、属于植物的微弱悲鸣,都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松懈。万幸的是,无论是红雾、潜伏者、清扫者还是同化力场,都没有再进一步侵扰他们。
现在,新的一天开始了(如果这个灰暗的世界还有“新一天”的概念的话)。
林默、苏晚晴、宫本雪三人围坐在客厅里,田中老太太则依旧有些失神地坐在沙发角落,抱着那个旧相框。经过一夜的休息(虽然是断断续续、充满警惕的),三位年轻人的状态都恢复了一些。林默的HP恢复到了60点左右,手臂的伤口己经不再疼痛。苏晚晴的MP完全回满了,脸色也好了很多。宫本雪的精神状态也稳定了不少,至少不再歇斯底里。
他们再次评估了当前的局势。
林默走到窗边,小心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笼罩城市的红色雾气,似乎比昨天下午最浓郁的时候,稍微变淡了一些,至少能见度提高了少许。但远处的街道和建筑,依然笼罩在一片不祥的红霭之中。
【未来面板】扫描结果显示:【数据畸变场(红色雾气):当前区域浓度己降低至中低水平,但核心区域(都厅方向)及部分低洼/密闭区域(如大型地下设施?)浓度依然极高。警告:长期低浓度暴露仍存在显著精神污染及数据同化风险!】
红雾威胁仍在,只是不像昨天那样致命和急迫了。
至于楼下的威胁……他们侧耳倾听了很久,再也没有听到清扫者G型的沉重脚步声,也没有了那具数据傀儡的**呻**吟。是离开了?还是在下面潜伏着?面板也无法给出确切答案,只能提示【下方楼层能量反应己大幅降低,但仍存在不稳定因素及未知威胁】。潜伏者的信息素倒是依旧存在,提醒着他们这栋楼的内部管道系统绝不安全。
“看来,我们暂时被困在这里了。” 林默得出结论,“去都厅的路被红雾和畸变区挡住了,楼下情况不明,潜伏者随时可能出现。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这栋楼里,或者说……在这一层,寻找更多的生存机会。”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落在了那些由田中太太储备的、如今己成为他们生命线的物资上。食物还算充足,瓶装水也解决了一大难题,但卡式炉的燃料己经所剩无几,药品也在消耗。他们需要更多的东西。
“信息,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 林默说道,“田中太太的收音机还能用,我们继续监听。同时,我们必须了解我们所在的这一层(14层)的情况。西侧楼梯间能不能走?其他房间有没有幸存者?或者……有没有物资?”
“要……要出去吗?” 苏晚晴有些紧张地问。楼道里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必须出去看看。” 林默态度坚决,“但不是全部人。苏晴,你留在这里,照顾田中太太,也守着我们的据点。我和Yuki出去,就在这一层侦察一下,重点是找到西侧楼梯间,确认能不能往下走。”
让宫本雪跟着,一是她有【危机察觉】能力,二是她的【基础语言(中文)】可以辅助沟通,三是……林默也想看看这位新加入的伙伴,在实际行动中的表现和可靠性。
苏晚晴有些担心,但还是点了点头:“好,你们千万要小心!”
宫本雪显得有些紧张,但还是用力握紧了手中的金属晾衣杆,眼神中透出一丝决心。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永远躲在别人身后。
简单的准备之后——林默带上水果刀、手机(仅作手电筒和翻译器用)、少量净化水和急救包,宫本雪则拿着她的晾衣杆——两人来到了1402室的入户门前。
林默示意宫本雪保持安静,自己则再次凑到猫眼前。
14层的楼道,相比于楼下如同被轰炸过的惨状,要“完好”得多。但依然是满地狼藉,天花板有脱落,墙壁有裂纹,空气中飘浮着灰尘,并且……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色薄雾,主要集中在靠近地面的位置。远处东侧消防通道的方向,隐约可以看到更加严重的破坏痕迹和能量灼烧的焦黑。
【基础侦察 Lv.1】启动!
【MP:130/130 -> 128/130】
【14层走廊扫描结果:结构轻度至中度受损。环境残留中低浓度[红色雾气]及[精神污染信息素]。检测到[管道潜伏者]信息素(浓度:低)。未发现大型活动目标。西侧楼梯间入口位于走廊尽头约30米处,防火门状态未知。】
相对安全!至少没有立刻的、致命的威胁!
“可以走。” 林默对宫本雪低语,并用手势示意她跟紧自己,保持安静。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极其小心地,打开了1402室的防盗门。
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淡淡红雾气息的空气涌了进来。
林默率先跨出房门,宫本雪紧随其后。两人如同最警惕的猎人,弓着身子,将脚步放到最轻,一点点地沿着相对干净的墙边,朝着西侧楼梯间的方向挪动。
楼道里死一般寂静,只有他们自己微不可察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偶尔有风从某个被打碎的窗户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都足以让两人紧张半天。宫本雪的【危机察觉】似乎没有被触发,这让林默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们谨慎地前进了大约十几米,一半的路程。
就在这时!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仿佛强忍着痛苦的、属于人类的咳嗽声,突兀地从他们**身后**——靠近东侧消防通道那个方向——传了过来!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楼道里却如同惊雷!
林默和宫本雪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了原地!
有人?!
而且是在那个刚刚发生了恐怖能量对冲和机器人大战的、最危险的区域?!是之前那两个SRG队员之一活下来了?还是……别的幸存者?
两人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地、无声地蹲下身体,利用旁边一堆倒塌的杂物(可能是某户人家门口的鞋柜或装饰物)作为掩护,警惕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有些踉跄,踩在满地的碎石和玻璃碴上,发出“沙沙”的、细微的声响。声音正在……缓慢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靠近!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了水果刀,示意宫本雪也做好准备!同时,未来面板快速锁定那个正在移动的信号源!
【目标扫描中……】
【目标类型:人类(幸存者)】
【姓名:[???]】
【等级:Lv.2 (35/200 EXP)】
【状态:[中度烧伤/冲击伤],[脱力],[精神混乱(低)],[???],[正在移动]】
【威胁评估:低(当前状态)】
是人类!而且是Lv.2!受了伤,精神似乎也有些混乱!
会是谁?难道是那个Lv.2的SRG队员健二?他在之前的战斗中幸存下来了?
就在他们紧张地猜测和等待中,一个摇摇晃晃、浑身狼狈不堪的身影,终于从东侧走廊的拐角处,慢慢地、一步一瘸地走了出来,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然而,看清来人的瞬间,林默和宫本雪都愣住了!
那不是健二!
也不是佐藤队长!
而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