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门关着,但门缝还是会往里漏风。
喻少榛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好几层外套,给自己裹成个粽子,手里拿着工具,刷白的脸色,仰头看过来的角度,乍一看还挺吓人。
裴青寂跟路识青一起下来,见他停住不往前走,脑袋从后面钻出来。看见喻少榛的脸后,笑着跟他打招呼:“弟弟,你这是晨练呢?”
喻少榛吹风机也吹了,锤头也敲了,折腾二十分钟也没见好,叹了口气说:“水管冻住了。”
“水管冻住了找物业啊,”裴青寂掏出手机,然后想起来:“啊,这边工作时间跟内地不一样,物业十点才上班呢,你要是着急的话你去我们那屋洗啊?”
喻少榛看了路识青一眼,见他没表态,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也没那么急。”
裴青寂瞥了一眼路识青,说:“医院有维修师傅,我问问他们有没有时间帮忙过来看看。”
喻少榛点头说了句:“谢谢。”
等人过来的时间懒得再回楼上了,索性就地坐下,在台阶上等。
“哐当——”单元门重重阖上。
从楼道出来,裴青寂一脸不理解的表情看着路识青:“都是同事,借个卫生间怎么了?”
路识青没回答他这句话,看过来时满脸不悦:“你说那么多话不缺氧吗?”
“今天的讲座你去讲。”
裴青寂一脸懵逼:“……”我惹他了吗?大早上这么大起床气?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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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医援队到贡觉的第三天,几位身体不适的医生也逐渐缓过来了,医院组织了义诊。
高原气候,加上医学知识的匮乏,很多藏民朋友即使身体不舒服也没有来医院检查的意识。
他们这次医援队有当地政府支持,大力宣传之下,周边的几个村子的村民很配合。
县医院条件有限,路识青能做的只有预诊。症状轻微的患者吃药打针,严重的送去市里。
一楼大厅里挤满了人。
喻少榛扛着设备进来的时候差点被人挤个跟头。稳住身形一看,这么多人,这时候拍素材正好,立马找了个角度架起三脚架。
上午看了三十二位患者。
除了心脑血管的问题,还有几例肺水肿,都是很常见的高原病。
客观因素改变不了,没办法,就只能加强预防和宣传。
让大家知道什么身体症状需要重视,不舒服到哪种程度就必须要住院接受治疗。
路识青忙了一上午,喻少榛也是。
医院午休时间是下午一点半到三点半,路识青没下班,喻少榛就一首没收设备。
首到最后一位患者离开。喻少榛才把相机扔给白希。
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倚在门边,抬手敲了敲:“路大夫,中午我请你吃饭啊?”
路识青抬眸看过来。
喻少榛说:“就当是谢谢你在我住院时候对我的照顾。”
路识青收回视线,继续之前的动作,脱掉白大褂换上厚外套,淡淡道:“不用谢,我照顾狗——”
“好了!”喻少榛提前预判到了他的下半句话,出声打断:“说那么多不累吗?小嘴巴小嘴巴闭起来。”
内外科共用一个办公室,裴青寂在旁边听了会热闹,等两人都不说话了才转过身来,问喻少榛:“怎么不谢谢我早上帮你找人修水管啊。”
从酒吧那天就能看出来,他跟路识青关系不错。喻少榛笑了下,不介意的说:“行啊,那咱们就都一起呗。”
医院外面有几家小餐馆,喻少榛挑了家门脸看着最干净的。
天太冷,点菜的时候特意要了份汤。
五个人,挑了张长桌坐下,总有不好夹菜的地方。汤碗放在喻少榛手边,上菜之后,他顺手想给路识青盛一碗递过去。
不锈钢勺在热汤里泡的挺久,勺柄有点热,喻少榛抓之前没有准备,冷不丁被烫了下,侧身呼呼吹了吹指尖。
缓过来后一转身,发现路识青刚盛好一碗汤,放在他的位置。
喻少榛笑了下:“谢谢啊。”
路识青解释:“不用谢,省得你吹一桌子唾液淀粉酶。”
喻少榛:“……”
声音好听,说的话难听。
一句话顿时给气氛干冷场了,白希和小李动作放到轻的不能再轻,生怕把细菌蹭到菜里一般小心翼翼。
最后还是裴青寂熟练的出来打圆场:“对了弟弟,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裴青寂,呼吸内科的。”
“嗯,专业挺对口。”
“没人关心你叫什么。”
喻少榛和路识青同时开口。
路识青今天早上起来脾气就不好,裴青寂懒得跟他计较,只是没听懂喻少榛那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问道:“什么专业对口?”
喻少榛笑了笑,心里想的是,酒吧那天你约的那位那么能喘,专业挺对口。但显然,这话不能说。于是他笑了笑,说:“啊,上午那些患者高原病肺都不太好,你的专业挺对口。”
裴青寂点了点头,脸上很骄傲的表情,问喻少榛:“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喻少榛。”
“喻……”真是个很小众的姓,裴青寂听完后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下意识瞄了眼路识青,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过头:“喻少榛,还真是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