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一整天的火好不容易有个发泄口,时桉说着说着就没控制好说话的音量。
等到祁愿推他的时候,酒吧老板已经站起来,在看他们俩了。
时桉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在赵屿探究的视线里,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一转头,发现景淮南也正在看他。
那人眼里泛着若有似无的笑,让时桉猜不透,刚才自已的那句话他到底听没听清。
应该没有吧……
酒吧里这么吵……
肯定没有。
时桉决定先发制人,走过去,说:“在这儿也能遇见,真是好巧啊。不过景医生怎么还听墙角呢?”
“咳咳咳……”祁愿被时桉这波操作惊的,一口气没喘上来,拍胸咳嗽。
景淮南轻挑下眉,也露出说不上来的表情。
最后还是赵屿开的口,为缓解气氛,邀请时桉两人一起坐下。
“你们认识?”赵屿看向景淮南,没得到回答,又看向时桉。
时桉上学那时候没干过什么好事儿,但幸好,这两次见面,看景淮南的反应,估计压根不记得他们曾经一个学校。
时桉脱口便说:“不认——”
“认识。”景淮南的嗓音在重金属的音乐背景下,显的更悦耳了。
景淮南睨了时桉一眼,意味深长:“我们之前同一个学校。”
完了。
时桉第一反应就是他居然记得?!记得多少?
这人本来就难搞,印象一差,这不是大大的增加他追人的难度吗?
景淮南没说话的时候。时桉在脑子里,把自已那三年的所作所为回忆了一个遍。
细致到,他现在提笔写本自传,都能一口气更新五十万字不卡文。
时桉回忆完,又安慰自已。
他们不在一个楼层,估计也就是听说过他的名字这么简单,毕竟学霸怎么会在意他这个艺术生呢。
这么想着,时桉脸上重新找回自信的笑容。
拨了拨发丝,云淡风轻道:“是吗?我没印象。”
景淮南嗤笑一声。
是的,时桉确认,他刚才确实听见的,景淮南那声轻笑,确实是带着五分调侃和五分戏弄。
“我可是印象深刻。”景淮南慢条斯理的说。
最气的是,旁边还有个捧哏的赵屿:“哦?能让你印象深刻的人可不多,说来听听。”
祁愿这时候已经在偷偷的拽时桉的衣角了。
被时桉一把拍开,抬着下巴回看景淮南。那镇定的眼神,大有一种,心中万马奔腾我自岿然不动的从容。
景淮南又笑了一声,心情不错的开口:“当时入学军训,我们班的宿舍寝室住满了,我去跟别的班级混寝。”
赵屿接话:“你俩一个寝室啊?”
时桉:一个寝室吗?他想不起来。
景淮南抬眸,扫了眼愣住的时桉,点头:“嗯,他那时候跟别人比抓蛐蛐。赶上教官查寝,他怕被罚,一股脑把六七只蛐蛐全塞我被子里了。”
“噗——”祁愿没绷住,笑出了声。
被时桉一眼瞪过去,熄了火。
“噗——”又一声。
这还笑没完了?!
时桉怒气冲冲转身,对上祁愿无辜的眼神:真不是我。
祁愿抬了抬下巴,让时桉看向另一侧。
这次笑的是赵屿。
不是,兄弟,你反射弧这么长,真的不需要让景淮南给你看一看吗?1200我替你出了行不行。
赵屿笑了近两分钟才停下来。
在时桉刚要开口解释的时候,他又问了:“还有吗?”
还有?时桉拳头捏紧。
只见景淮南淡淡的扫过来一眼,点头:“后来我们俩总能在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一相遇。”
时桉依旧没有印象。
但“相遇”这个词,总是带着些浪漫色彩的。
时桉竖起耳朵听。
这次总该是好事了吧。
不过……景淮南居然记得住,每次跟他的相遇是在星期几?
完了……别不是暗恋他吧……
时桉想,小说里最爱写这些情节了。什么死对头分别多年后接头重逢,接下来的剧情不是暗恋就是暗恋。
哪怕一开始互相看不顺眼,也是为暗恋服务的。
要是这样的话……时桉眸底一抹亮光闪过。
景淮南看着时桉的眼睛,似乎透过那浅色的眸子看穿了他的好心情。
唇角一挑,缓缓开口:“我们学校当时有个传统。每个月末的礼拜一,月考成绩优异的、和本月犯错误的同学,都要一起在国旗下讲话。”
不等时桉捏紧拳头,景淮南精准补刀:“我分享完学习经验,他上去念检讨。”
时桉气的濒临炸毛边缘,头上支棱着的那簇呆毛都跟着晃。若不是有吃饱饭的执念支撑着,他这会儿真想把桌子给掀了。
而一旁反射弧长到天际的赵屿,丝毫没有感受到时桉的怒火,只以为他俩关系很好,在开玩笑,继续景淮南:“后来呢?”
景淮南微微垂眸,说:“没印象。”
终于没印象了!
时桉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激动不已。
唇角刚挑起一个轻微的弧度。便听见景淮南又追加了一句:“最后一年,听说他不怎么在学校,可能是去做鬼火少年了吧。”
去他奶奶的鬼火少年!
老子那是去美术集训了!
不行!受不了了!
饭不吃了!老子今天必须要弄死景淮南这个狗东西!
“总之我贫瘠的语言很难概括他那丰富多彩的三年。”景淮南用着最平静的语调,平静着扔出最后的总结语。
时桉一摔手机,怒冲冲起身。
屁股刚离开沙发,便被祁愿死死的抓住衣角,往下一拽了。
“刺啦——”一声。
时桉今早精心挑选了大半个小时,为装乖巧而特意穿的流苏白色衬衫,被祁愿在背后撕开了一条近二十厘米的口子。
“我靠我靠!”祁愿见状,连忙脱下自已西服外套。盖在时桉身上。
时桉呆滞坐下,睫毛颤了颤。
算了。
我还是弄死我自已更现实。
连祁愿都打不过,我也配弄死景淮南。
时桉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垂着脑袋,头顶嚣张的发丝耷拉下来,眼尾红红。
瘪了瘪嘴,语气郁闷:“祁愿,你力气好大。”厌食症这半年没好好吃饭,他整个人都瘦了20斤,瘦就没力气……
时桉说完,抬起眼,羡慕的看着景淮南手臂的肌肉曲线,眼里缓缓浮上一层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