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肤色,长睫,时桉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景淮南。
眼圈迅速变红,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表情变化之快,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赵屿“噌”的一下站起来,先是惊恐的躲到了沙发的边缘,跑完之后觉得不好,又同手同脚的走回来。
无措的接连抽了十几张纸巾,一股脑的塞到时桉掌心里:“别别别,兄弟……不,弟弟……”
桌下的脚使劲踢景淮南:“……景淮南你快说句话。”
景淮南看着时桉湿漉漉的眼睛,意外有些心软。他记忆中,时桉总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从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对不起。”景淮南说,“我刚才——”
“好,原谅你了。”时桉吸了吸鼻子,眉头一挑,眸子里的水雾瞬间化去。
赵屿“呵呵”笑了两声:“你这,还挺……啊,那什么,咱们一起喝杯酒吧。”
“先吃饭吧。”时桉说,“空腹喝酒还挺伤胃的。”
听见他说这话,祁愿已经配合的起身了。
酒吧里果盘甜品有都是,正餐却是没有的。
于是赵屿看向时桉,问他:“那个,弟弟你想吃什么,我让人买好送过来。”
时桉没说话,伸长脖子往包间的方向看。
每两秒,祁愿拎着一兜子外卖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时桉坐的直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湿巾擦好了手,就等着祁愿一回来就马上开吃的姿态。
等人坐下,时桉甩给祁愿一个赞赏的目光。
然后才转身回答赵屿刚才的问题:“不用麻烦,我自带了。”
茶几是长方形的。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时桉象征性的问景淮南:“一起吗?”
景淮南淡淡笑了下,说:“不用,我们吃过了。”
就等你这句话呢。
时桉把桌上的杯子、酒瓶一股脑的全推到景淮南那边,之后依次打开外卖盒。
祁愿带来的菜式都是按照他之前的口味买的。
厌食症这段日子,时桉觉得自已的味蕾似乎也在跟着退化。
难得今天好像还能尝出来一些味道。
四个菜。
时桉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腮帮子撑的圆鼓鼓的,活像是一只在为过冬屯粮的松鼠。
等他风卷残云式的吃完,放下筷子的那刻,盒子里配菜都所剩无几,仅剩下一些可怜的汤汁。
时桉餍足的眯了眯眼,从旁边拿过纸巾擦净嘴角的油渍。
顺便,借着这个姿势偷偷打了个嗝。
满足。
景淮南挑眉看过来:“吃饱了?”
时桉点头:“还行。”这顿至少能帮他坚持两天。
景淮南一声轻笑:“看得出来,你真挺饿的。”
吃都吃饱了,时桉此刻心情大好,也懒得跟他计较。
慢悠悠的端起赵屿之前提议大家一起喝的那杯酒,一口饮下,然后便拽着祁愿告辞离开:“下次见。”
赵屿看了一整场吃播,被时桉可爱的不行,热情摆手:“弟弟下次见啊。”
目送着两人离开酒吧。
两人走后,空气一瞬间似乎安静了下来。
赵屿撞了撞景淮南的胳膊感慨:“我靠,这弟弟好乖。”
景淮南低着头,本来专注地在看医学文献,听见赵屿的评价后,迟疑着抬起头。
认真盯着赵屿的脸看了十秒钟不止。
赵屿被他盯的心里发毛,摸了摸脸:“怎么了?一年不见我是变帅了吗?”
景淮南哂笑:“没发现。做朋友这么多年,我没什么能送你的,明天送你个眼科门诊的专家号吧。”
气的赵屿憋的脸通红,最后起身招呼客户去了。
而另一头,时桉刚走出酒吧就扶着墙停下了。
祁愿关心的上前,问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时桉弯下腰,捂着肚子大喘气说:“撑的,缓缓。”
长时间饮食不规律,加上习惯了吃很少的东西。突然一口气连吃四份菜,这胃还真有些承受不住。
一股风吹过。
背后的衣襟里,隐隐的发凉。
时桉看着祁愿,冷笑道:“多亏你今天穿外套了。”
祁愿一脸抱歉。
想到刚才时桉那要哭不哭,委屈得不行的表情,咽了咽,问他:“你刚才在里面,是真要哭还是演的啊?”
时桉没当回事,随口重复:“刚才?”
祁愿见他压根没放在心上的模样,松了口气,说:“我刚刚都差点以为,你是因为觉得丢脸,真难过了呢。”
“比真金还真。”时桉在眼角上蹭了蹭,懒懒的开口:“你懂那种,明明饭就在,却眼前吃不到的感觉吗?简直是,太、痛、苦了。”
我懂我懂,三分真情、七分演。祁愿嘴角抽了抽,心说你这演技真是零帧起手:“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国外这两年是去学表演了呢,眼泪说来就来。”
时桉气的一拍墙:“我那是活生生让他气出来的!”
回想刚才的一幕,时桉就压不住火:“汉语里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形容词了吗?”
“景淮南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啊?他贫瘠的语言概括不了我那丰富多彩的三年?”
“他语言还贫瘠!”
“人都让他嘲讽完了,他拍拍袖子倒是装起来大尾巴狼了!”
祁愿认同的点头:“小嘴是挺毒的。”顺便还不忘夸一夸自已的好友,“不过主要也是因为你收着功力,没跟他对嘲。”
祁愿视线在时桉唇上划过,诚恳评价:“有时候我是真的很担心,景淮南你俩以后万一要是真在一起了,每次接吻,都会被对方毒死。”
时桉瞬间炸毛:“谁跟他亲嘴。”
“美得他。”
时桉说:“我就是拿他当个诱食剂,你怎么还真情实感上了。”
祁愿侧头盯着时桉看了两秒,说:“你最好是。”
时桉挑眉:“不然呢?”
“谁让我的肉体现在已经完全被肠胃驱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