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车停在了工作室的门前。
工作室的二楼,有浴室但没床。只有一张沙发能凑合凑合。
时桉在心里斗争了三秒钟,毫不犹豫的开门下车。
第二天早上,李游到的晚,他来的时候,店里已经开门了。
刚一进门,就看见张小宁拿着个煎饼果子在跟保洁阿姨聊天。
“吃什么呢?带我的份了吗?”李游凑上前伸手要抢,被张小宁侧身躲开:“你的在桌子上呢。”
“谢了。”李游刚要转身。
被张小宁拉住衣角,抬头眼神看了看二楼:“那个……李阿姨说,老大昨天晚上好像睡在了店里。她刚才去二楼打扫卫生,门是关着的。”
时桉嫌弃颜料味重,非必要的时候,房间不会关门。
尤其是下班后,更是要求大家通风。
李游踮着脚走到二楼,在楼梯口停下,蹲下身,透过门缝往里看,黑的。
好像还真的在。
他小声的嘀咕:“这是昨天晚上破例熬通宵了?”
工作室上午客户少,大家摸不准情况,都默契的放轻了动作。
十一点整,二楼响起苹果自带的催命闹铃。
十分钟后,门从里面被人拉开。
时桉打着哈欠,边走边伸懒腰,停在栏杆边,胳膊支在上面,朝楼下懒洋洋地喊:“李~游~人呢?”
“在呢,”李游从一楼会客区一路小跑过来,仰着头问:“老大你有什么吩咐。”
“咖啡。”没睡饱,时桉说一句话打一个哈欠。
打湿的睫毛看着泪眼汪汪的,李游看了这张脸两年,也依旧没免疫。
“等着。”他转过身,走去茶水间。
时桉又补充了喊了一句:“要冰美式。”
闹钟是为了每天准时去医院而设的。
想到去吃饭,时桉拿出手机,给景淮南发了一条语音。
“委屈景医生今天吃一天外卖成么?我找一家干净健康的私房菜。”
没睡醒的嗓音发哑发黏,仔细听还带着一点点鼻音。
时桉松开语音条就打了个喷嚏:“妈呀,好冷。”
工作室是商业供暖,温度不够,又没有厚被子,睡了一晚上脑袋晕乎乎的。
别不是感冒了吧。
他消息发完,回到沙发上缓神。
没多久,李游就端着咖啡上来了:“老大,你怎么脸有点肿,昨天通宵赶图了?”
时桉立马将手机锁屏,当成镜子照了一眼。
只是眉眼间有点疲态,他想,应该是没睡好导致的。
顺手接过李游的咖啡。刚挨到嘴边,就被杯子里的热气扑了一脸。
时桉不满地皱眉,看向李游:“不是说要冰的?”
李游傻笑着挠了挠头:“大冬天的,你早上刚睡醒,空腹喝冰的伤胃。”
好像全世界都在担心他的胃。
时桉“啧”了声,强忍着咽下一小口。
众所周知,冰美式和热美式是两个东西。
时桉一口差点哕出来,嫌弃地放在一边,评价道:“刷锅水,难喝死了。”
工作室里只有干活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深灰色的T恤,时桉翻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件之前落在这的,军绿色连体裤穿上。
景淮南没回消息,应该是在忙,他找了家私房菜打包带去了医院。
一下电梯,视线就跟护士站里的陶桃对上了。
见他过来,陶桃从护士站里探出头来:“主任刚下手术,你今天应该要他等一下。”
打包的饭菜样式多,时桉递过去一个口袋:“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吃这个。”
陶桃震惊:“啊?还有我的?”
时桉挑了下眉,懒懒道:“昨天不是还抱怨食堂的饭菜不好吃?”
简直惊喜,陶桃高兴的原地跳了下,马屁道:“小时哥,你真是太帅了!”
时桉也跟着乐了一下:“帅我知道,但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小时哥,小诗歌,还小宋词呢。
今天走廊里患者人多,时桉怕耽误别人工作,东西放下,就拐去了景淮南办公室。
外卖盒没有家里的餐盒保温,但好在景淮南回来的还挺快。
看着桌上印着餐厅logo的袋子,景淮南挑了挑眉。
时桉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解释:“我给你发过信息了,你没回我。”
景淮南明显是从手术室直接过来的,身上的刷手服还没换。
墨绿的衣服外面直接罩着白大褂,他从外兜里摸出手机,看见一个多小时前时桉发过来的信息,说:“抱歉,刚在手术没看见。”
时桉摆了摆手,眼神在他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开玩笑:“一日不见如隔三个八小时,景医生今天这身衣服跟我真搭。”
都是绿色系。
景淮南也注意到了,视线在时桉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连体衣衬得时桉的腰身特别明显,裤腿扎在靴子里,显得他两条腿又长又直。
时桉本就比同龄人显小的脸,配上这件连体裤,多了几分青春洋溢的气息。
活脱脱像是刚踏进大学校园的大一清澈新生。
时桉察觉到身上的视线,跟景淮南说:“从工作室过来的,没来得及换衣服。对了,你这两天先凑合一下,吃几天外卖。”
说完怕景淮南不愿意,时桉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想吃外卖,我陪你吃食堂也行。”
“或者我做。但是先说好啊,我只会做那几个菜,别的都不会。”
景淮南平静的说:“你那几个菜也不会。”
话虽这么说,但他更关注的是,时桉刚才用的是“这几天”这个词。
这几天都不回家,都在工作室?
景淮南洗好手,打开餐具,开口问他:“不是说冬天是淡季,工作不忙?”
时桉脑子晕乎乎的,一下没反应过来,胡乱点头附和:“就是不忙啊。”
说完,他才意识到,景淮南的言外之意是想问他,不忙为什么大早上还去工作室。
跟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说话就是累。
时桉叹了口气,试图找补:“呃……也不是完全不忙,偶尔也忙。”
重症的几个病人昨天和今天都陆续好转了一些,景淮南今天的工作量不大。
吃得慢条斯理的。
时桉的筷子跟他完全同频。
“不饿?”景淮南抬起头。
时桉看过来:“啊,没休息好,有点晕碳。”
晕碳水。
他嘴里总是能冒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名词。
景淮南仔细看着时桉的脸,从他眉宇间看出疲惫,问:“为什么没休息好?”
时桉没胃口,索性也不硬吃了。
放下筷子,坐直身体抻了抻,说:“工作室的沙发又软又窄,能睡得舒服就怪了。”
说起来,这件事儿,景淮南也是另外一位责任人。
没道理他挨了顿骂离家出走,景淮南却毫不知情。
时桉低头沉吟了几秒钟,说:“哦,对了。我爸知道我在追你的事了。”
景淮南夹菜的动作一顿。
时桉说:“就昨天晚上的事,我大半夜回家没事干,跟他出了个柜。所以,现在被赶出家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