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雨桐和魏然将建厂的地方找好后,市里第二天就来了一批人,有对场地进行检测的,有设计师,还有建筑团队的领导,时间紧迫,有什么事就在一起直接解决了。
吴雨桐看见了设计图纸,本来还觉得一个厂子有啥设计的,不就是盖一排房子么,可看到图纸后吴雨桐才明白市里的用意,从设计图上看,这根本不是通常见到的工厂,房屋样式复古了满族风格的结构,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满族博物馆。
领导对吴雨桐选的位置很满意,还给她提议苏嫲村以后的发展可以主要借助这条新修的路,比如建设满族风格的步行街。这个建议让吴雨桐眼睛一亮,她提交的苏嫲村脱贫的方案中就有建设满族一条街的设想,当时的想法是将村里所有的房屋进行外观改造,将整个苏嫲村改成满族特色村。但上一次苏嫲衣介作坊给领导检查时,被领导批评了是样子工程,如果下一步还按照最初的想法只改造房屋外观,肯定是不行的。可要是将房屋内外全部改造的话成本会加大,还有这两千多户村民肯定也不会同意,如果重新建设出一条满族街倒是不错的想法,可以沿着这条路从苏嫲村一队一直建到十队,将道路和北大河一同列为满族村,一定非常漂亮。
“桐桐,桐桐……”
吴雨桐想的入迷,半天才意识到魏然在叫她:“啊?什么事儿?”
“怎么还走神了?领导都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都回去了?那决定什么时候开工没?”
“建厂这块承包出去了,市里领导直接负责。”
“唉!”
吴雨桐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工作正在快速上升期,需要人手帮助他们完成,可这样的帮助方式吴雨桐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明明自己是脱贫工作小组的负责人,可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跟自己没关系。
魏然知道吴雨桐不高兴,安慰道:“领导这么安排是对的,我们建厂是外行,负责起来肯定会困难,承包出去更省心些。”
吴雨桐道:“道理我明白,感情上有点舍不得,就好像是养大的孩子被人抢走了。”
“没抢走,这不一直在苏嫲村吗!”
听到魏然这么说,吴雨桐也瞬间释然了,是啊,苏嫲村一直就在这里,它的改变是我们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苏嫲村的机遇也是大家一起努力创造出来的,这不是一个人的荣耀,是整个脱贫工作小组共同的荣耀,甚至是整个政府,整个国家的荣耀。
吴雨桐点点头:“你说的对,走吧,我们去准备下一步工作。”
……
这几天苏嫲村来了不少市里的领导,村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苏嫲衣介作坊的事过来的,今天村民看着吴雨桐带着领导去了三队,心里有些疑惑,便上村委会打听去了,听说市领导要把厂子建在三队,村民顿时就不高兴了。在他们看来,厂子建在三队,招工是肯定优先用三队村民,一直以来村委会都是在一队,作坊也是从一队开始筹建的,厂子就应该建在一队。
一队的村民早就跟外出打工的儿女打电话了,告诉他们村里要开厂,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回家来上班,不用撇家舍业的外出打工,孩子们更是盼着厂子快点建成,爸妈早点回来,可没想到盼来盼去竟然等到了在三队建厂的消息,他们心里怎能接受?
村民误以为这一切都是江村长搞的鬼,因为江村长是三队人,加上村民对江村长有些意见,便七嘴八舌的在村委会吵了起来。
江村长开始还和村民们解释,说这件事他没有任何参与,但村民不信,继续对他输出,江村长也来了脾气,将办公室门一关,在里面顶上不在跟他们争论。
赵会计自从承包了公墓之后就打算不干了,但村里没人干,他就还挂名顶着,不过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来村委会了,他忙着修建没完成的公墓,儿子则到周围城镇发传单,找客户,听说他前几天在公园给一个老太太推销公墓,还让人家儿子给揍了一顿。
虽然这种找客户的方法比较危险,可效果很好,短短一个月就预定出五个墓地,这也让赵会计父子俩有了信心。
赵会计赚到钱,卢大嫉妒的面目全非,就说江大河啥也指望不上,这么赚钱的事也不想着家里人,不只是卢大不乐意,就连江大河媳妇也骂他缺心眼,太老实,白花花的银子就让别人捡去了。
一想到这村长当的里外不是人,江大河也后悔当初不该脑袋一热当了这个破村长,家里人天天唠叨埋怨,村民们没事找事,天天竟破事,就连镇里领导对他也没好脸色,时不时就用话点的他,说是他把吴长贵给挤走的。
当初想着当村长能有点工资,可现在村里发展起来了,就村长那点工资都不够跑几趟镇里开会的车费和吃饭钱。还占着死身子,想要干点啥都得抽空,江大河越想越委屈,索性将东西一收拾,撂挑子不干了。
村民还在村委会院里议论着不满,江大河咣的一声踹开门,指着村民道:“这个村长我不当了!你们以后有事别找我了啊!”
江大河说完,骑着自行车就要走。
村民一把将他拽了下来,说道:“工厂抢走了你就不当了?这事必须给我们一队一个说法!”
“对,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三队工厂开起来,我们天天过去闹!”
“要开也是在我们一队开,工厂是我们一队吴雨桐张罗的,凭什么让三队开,欺负我们一队没人咋地!”
“就是这江大河搞的鬼!欺负我们一队,欺负吴雨桐!”
江大河心里冤枉啊,要不是这些人岁数大,他恨不得上去给他们两脚,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一天天就胡搅蛮缠。
“你们赶紧让开!我再跟你们说一遍,工厂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等工厂建好了,你们一把火烧了跟我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在这时,正准备出发去学习的卢晚丽从作坊里坐着轮椅出来了,她一直在里面收拾东西,跟同事告别,本来外面的事她不想管,可村民太不讲理了,就忍不住出来开了口:“我姑父没有骗人,工厂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见有人帮江大河说话,村民更加愤怒了,伸手指着卢晚丽道:“你还敢吱声?江大河为啥能当村长别人不知道,你们卢家人还不知道?当初要不是你爷低三下四上我家去给他拉票,又忽悠我们吴长贵这不好那不好的,我们能给他投票?哪成想啊,投出一个狼来,这家伙,村里有啥好处都被你们给搂去了!”
“就是,就连你这个瘫巴都能有工作!利手利脚的没这待遇啊!”
“听说要出去学习,回来就当厂领导!”
“我们不服,凭什么?”
“就是!我闺女比她强多了,在服装厂干活十多年,哪比不上你这瘫巴!”
卢晚丽见这架势瞬间就招架不住了,坐在轮椅上低头不吱声。
江大河冷眼瞪了卢晚丽一眼,一点不领情,觉的她出来说话就是火上浇油,卢家的人都缺心眼。
“你们堵着我干啥呀?我都说了,苏嫲村的村长我不当了!厂子在哪建跟我没关系!你们再堵着我,我就拿车撞你们了啊!让开!”
江大河脾气有些压制不住了,说着就用力将自行车往前推了推。
“还敢撞我们?还真以为我们一队人好欺负啊!乡亲们,揍他!”
村民当即就躁动了,就在马上要打起来时,幸好吴雨桐和魏然二人回来了。
“干什么那?”
吴雨桐一声怒吼,村民们立马安静下来。
她扫了一眼众人,然后目光困在卢晚丽身上,问道:“不是今天出发去培训学习吗?客车都快到了你怎么还不走?”
卢晚丽低声说道:“我这就走。”
说完,一手摇着轮椅,一手拽着行李箱出了村委会。
魏然直接穿过人群去了仓库,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在吴雨桐也要走时,江大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吴雨桐,你跟大家伙说一句实话,你们建厂的事情我有没有参与!”
吴雨桐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们一队的人都要把我吃了,说是我把厂子挪到三队去了,你赶快跟他们说说,这事跟我有没有关系!”
村民道:“雨桐,是不是江大河整的事儿?是咱们一队张罗建服装厂的,咋就突然决定上三队建厂子去了?”
吴雨桐叹了口气,建厂的位置才定下来,这村民就知道信儿了,还真是佩服他们的顺风耳,吴雨桐道:“这事跟江村长没关系,建厂的地点是我选的。”
“为什么选三队啊?雨桐,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呢?我还想着让我儿子儿媳妇回来去厂子上班呢!”
“就是啊,这不是忙活半天让别人占了便宜嘛!”
吴雨桐急忙解释道:“不管厂子建在哪,谁来上班都行,一队离三队就五里地也不远,骑自行车没一会儿就到了。”
“那不是这回事啊,三队有两百多人口,咱们一个工厂顶多也就用二三十个工人,肯定是住的近优先,就算是三队没有那么多人干,剩下的人也是从二队和四队招啊,怎么也轮不到一队了。”
吴雨桐道:“招工的时候我们的条件不按照谁家离厂子的远和近,会按照身体健康情况和有没有工作经验来看,苏嫲衣介作坊不是哪个小队的,是整个苏嫲村的,建厂位置是按照整体规划设计的,而且啊,以后咱们村就业的机会还会更多,大家不要着急。”
听到吴雨桐这么说,村民情绪这才稳定下来,有人又问道:“雨桐,咱们村是不是还要开其它厂子啊?”
吴雨桐笑了笑:“这个啊,保密!上头有确定消息我会贴出公告栏,不过啊,我和大家说一下,我们脱贫工作小组虽然会努力帮助村民想赚钱的办法,但是呢,我们更鼓励村民自主创业,比如我们有北大河,有想法的可以承包一片用来养鱼,搞垂钓园。不久我们工厂运营了,还可以利用电商平台卖我们的苏嫲衣介,我们村的路和国道连着,平时有很多长途司机从咱们村下高速,有厨师经验的可以开个小餐馆,这不都是挣钱的好办法吗?”
村民听着连连点头,都觉得吴雨桐说的在理,可是不管是养鱼还开小餐馆,都得先投钱,钱是他们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下来的,让他们往出掏钱,比要他们命都难。
吴雨桐也了解他们,说道:“我也只是随口一提,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苏嫲村以后会越来越好,挣钱的机会越来越多,工作岗位肯定是任由你们挑!苏嫲村的好日子才开始,大家别担心啊,都回去吧啊!”
“既然雨桐这么说了,大娘相信你,自从雨桐回来了,苏嫲村是一天一个样!”
“是啊,我们相信你,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吴雨桐道:“回去吧,回去吧!”
村民们陆陆续续散了,吴雨桐想着安慰一下江大河,让他别把村民的话往心里去,毕竟村民们冤枉他也是因为自己工作的原因,想跟他说句抱歉,可等吴雨桐回头时,江大河不知道什么走了。
吴雨桐也没多想,寻思明天见面了在说。
魏然和吴雨桐这次是来搬家的,周老师退休后儿子接他进城去住了,魏然租了他的房子,一年两千块钱,是吴长贵在中间帮忙研究的,吴长贵本来想修自己家的下屋给魏然住,可一想雨桐说的对,下屋冬天肯定冷,收拾起来也费事,俩孩子也住不了多长时间,脱贫工作结束后他们就走了。想到周老师家房子空着呢,就主动打电话联系了他,周老师说不要钱了,让他白住,可吴长贵不好意思,答应一年给他两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