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弓弦紧绷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刺眼的手电光柱让陈默瞬间失去了视觉。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怀里抱着冰冷的金属箱，胸前的布带里，煤球不安地扭动着，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我说，举起手！慢慢转过来！”那个清脆而冰冷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弓弦的咯吱声更紧了。
陈默心脏狂跳，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强行压下恐惧。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抱着箱子的手臂，让箱子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同时将双手举过头顶，然后才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面对着强光的来源。
强光稍微偏移，不再首射他的眼睛，但仍牢牢锁定着他。陈默眯着眼，勉强适应光线，看清了前方。
在巨大废弃变电箱的阴影边缘，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挑匀称的女人，穿着用深色耐磨布料改制的战术背心和长裤，腰间挂着箭袋，手中正稳稳端着一张结构精巧、带有滑轮组的复合弓，冰冷的合金箭簇在幽绿灯光下闪烁着寒光，正对着他的心脏！她的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脸上沾着灰尘，却掩不住五官的英气和眉宇间的锐利。正是她在汽车坟场救了他！
她身后，站着一个身材敦实、面容憨厚但眼神警惕的中年男人，手里握着一把沉重的消防斧。另一个则是位头发花白、戴着破损眼镜的老者，手里没有武器，但眼神同样锐利，像扫描仪一样上下打量着陈默和他脚边的箱子。
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你是谁？怎么找到这里的？”持弓的女人，声音依旧冰冷，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陈默的脸和地上的箱子。她显然也认出了陈默就是汽车坟场那个抱着箱子的人。
“我…我叫陈默。”陈默的声音干涩嘶哑，“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被追兵逼进来的！上面…上面全是拾荒者！他们在追杀我！”他急切地解释着，试图传递出共同的威胁。
“追杀你？”持斧的中年男人瓮声瓮气地开口，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为什么？你怀里抱的什么？”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造型奇特、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金属箱上，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这东西…”陈默心念电转。隐瞒？对方显然不是傻子。全盘托出？风险太大！“…这东西是赤焰帮和铁壁盟都在抢的玩意儿！很烫手！我…我也是意外得到的！”他选择透露部分真相，强调危险性和自己的被动。
“赤焰帮？铁壁盟？”持弓的女人（苏婉）眉头紧锁，显然知道这两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你是说，上面那些拾荒者的暴动，是因为赤焰帮悬赏抓你和你手里的东西？”
“是！悬赏十个罐头五升水！”陈默连忙点头，“他们疯了！我没办法才逃进管道…”
“管道？”那位戴眼镜的老者（林伯）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探究，“你说你从通风管道下来的？哪一条？三号还是七号？”
“我…我不知道编号…”陈默愣了一下，指向他爬出来的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就是那边，向上爬的那个陡坡…”
林伯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没再追问，而是转向苏婉，低声道：“队长，他说的管道入口…是靠近旧蓄水池那个废弃检修口。那里确实很难找，而且坡度很陡，能爬进来…运气和体力缺一不可。”他的言下之意是，陈默不太可能是故意找到这里的。
苏婉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丝，但手中的弓依旧稳稳指着陈默。她的目光扫过陈默沾满污泥、多处擦伤的身体，以及他脸上无法作伪的恐惧和疲惫，最后落在他胸前布带里露出的那个小小的、毛茸茸的黑色脑袋上。
煤球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缓和，从布带里挣扎着探出头，琥珀色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苏婉，发出一声微弱而可怜的：“喵…”
这声猫叫，像一颗投入冰面的石子，打破了凝固的紧张。
苏婉的目光在接触到煤球那双充满依赖和痛苦的眼睛时，明显闪烁了一下。她看到了它后腿那简陋却用心的包扎。
“你…还带着一只猫？”苏婉的声音里，那冰冷的杀意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松动，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