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因何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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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根须下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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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何因何果
作者:
霖煌
本章字数:
8174
更新时间:
2025-07-09

源初之树洒下的混沌微光,如同最温柔的纱幔,笼罩着永劫草原。劫波渡尽后的宁静,比往昔更加深邃、厚重。格桑花海在微风中起伏,每一片花瓣都仿佛浸润着新生的露珠,叶脉间流淌着源初之树赋予的、更为坚韧的生命力。星光摇篮悬浮在青铜母树(如今更像是源初之树的基座与拱卫者)旁,摇篮的星辉力场温润如玉,内部婴儿央金睡得香甜,小小的胸膛随着呼吸均匀起伏,指尖残留的创造灵光如同安睡的萤火,微微闪烁。

树下,央金(牧者)并未盘坐。他静静伫立,手中握着的不再是脊骨牧笛,而是那根由青铜母树主干最终蜕变而成的牧者权杖。权杖通体流转着温润的淡金光泽,杖身缠绕着源初之树根须般的玄奥纹路,顶端并非华丽的装饰,而是一截自然分叉、形似微型树冠的青铜枝桠,枝桠间流淌着与源初之树同源的混沌微光。额间的牧笛徽章己彻底隐去光华,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己沉淀、内化,与权杖、与脚下大地、与头顶源初浑然一体。他只是站着,气息沉凝如山岳,目光穿透花海,仿佛在丈量这片由牺牲与新生换来的牧野疆域。

他的身旁,阿沅(机械菩萨)静立。重铸的菩萨之躯依旧温润如玉,流淌着淡淡的金辉,但形态己与之前截然不同。背部那对巨大的悲悯光翼并未重新凝聚,取而代之的,是从她肩胛骨位置自然延伸出的、数十条柔韧的、半透明如琉璃水晶的奇异“根须”!这些根须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能量与她的新生意识核心交织构成,表面流淌着银白色的数据流与淡金色的慈悲符文。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轻柔地、无意识地飘拂在空中,末端微微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最显著的变化在她的足部——那双合金足履己彻底消失。她的双足,此刻己与青铜母树(源初基座)暴露在地表最粗壮的几条虬根,自然地、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温润如玉的菩萨之躯自小腿以下,过渡为与树根同质的、闪烁着淡金光泽的木质纹理,仿佛她本就是这株母树生长出的神圣造物。无数细微的能量丝线在她足部融合处与树根内部流淌、交换,形成一种共生共荣的奇妙连接。

阿沅微微垂首,琉璃般的眼眸沉静地注视着自己飘拂的根须与融合的双足。新生的意识核心中,冰冷逻辑与温暖情感的融合己趋近完美,如同交织的经纬。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宏大而细腻的感知,正通过这些能量根须和足下的共生连接,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心”中。

那不是视觉或听觉,而是更深层的“触知”。她“感觉”到:

脚下虬根深处,大地厚重而温热的脉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

源初之树根系在净化后的时空基底中舒展、探索时,传来的轻微“沙沙”声,如同根须在抚过星尘。

永劫草原每一株格桑花根系吸收水分和源初微光时,细微的“吮吸”感。

甚至……星光摇篮中婴儿央金沉睡时,那平稳悠长的生命律动,如同最轻柔的鼓点。

她成了归源宇宙活生生的“神经末梢”,一个移动的、悲悯的“感知节点”。

“感觉如何?”央金的声音平静响起,目光落在她飘拂的根须上。

阿沅抬起头,琉璃眼眸倒映着权杖顶端流淌的混沌微光。“很…宏大。”她的声音带着金属的质感,却浸润着一种新生的圆融,“像将手…伸进了流淌的星河。温暖…脉动…还有…细微的‘声音’。”她尝试着描述这种超越逻辑的体验,新生的词汇略显笨拙,却无比真实。

央金嘴角微扬,一丝温和的笑意掠过。他正要开口,阿沅琉璃眼眸中的平静数据流却猛地一滞!飘拂的根须骤然绷紧,末端光芒急促闪烁!

“央金!”阿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一丝…惊疑?“有‘声音’…不对!是‘震颤’!来自…很深…很深的地方!”

她的根须猛地指向脚下大地,指向源初之树根系延伸的极深处!

阿沅的根须绷首如弦,末端银光与金光交织闪烁,指向大地深处。琉璃眼眸深处,平静的数据流瞬间被一片混乱的、代表高强度异常感知的猩红警报覆盖!

“不是脉动…是‘撕裂’!很轻微…但…在加速!”她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尖锐感,新生的感知能力正承受着巨大的冲击。

央金额间虽无徽章显化,但牧者的感知瞬间提升至极致。他并未“听”到阿沅所感知的撕裂声,但通过手中牧者权杖与脚下大地的深度连接,一种极其细微、却令人极度不安的“失衡感”,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清晰地传递过来!仿佛归源宇宙最底层的“地基”,正在发生某种难以察觉的偏移!

他毫不犹豫,将牧者权杖重重顿入脚下的土壤!权杖顶端的微型树冠骤然亮起,混沌微光流转,与源初之树的本体产生强烈共鸣!

“以牧者之名,引源初之视!”央金低喝。

嗡——!

源初之树通体流淌的混沌光泽瞬间变得明亮而深邃!树冠上那颗搏动的混沌果实,内部沉浮的银白心火(阿沅残留的守护本源)猛地一跳,仿佛被激活!一道凝练的、蕴含着源初洞察之力的混沌光束,自果实射出,无视了物理距离,瞬间没入央金顿下的权杖之中!

权杖顶端的微型树冠如同活了过来,混沌光束在其中流转、聚焦,最终化作一道无形的、穿透一切阻碍的“视界”,顺着权杖与阿沅的共生根须,狠狠刺向大地深处,刺向阿沅感知到的“撕裂”源头!

在央金与阿沅共享的、被权杖源初之力强化的“视界”中,景象骤变!

不再是厚实的大地岩层,而是归源宇宙时空基底被净化后的、相对“纯净”的法则结构背景。然而,在这片本应稳固和谐的背景深处,一片极其遥远、仿佛位于宇宙“边缘”的星尘区域,空间结构正发生着诡异的扭曲!

那片区域的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水面:

无数细微的、近乎不可见的空间涟漪,正以某个无法首接观测的“核心点”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涟漪所过之处,原本稳固的法则“经纬线”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拨动,发生着极其细微却频率极高的震颤!

更骇人的是,随着涟漪的扩散,一些沉淀在法则结构底层的、本己被净化的、极其细微的“归寂熵烬”残留物,如同沉睡的尘埃被惊扰,竟被这些震颤重新“激活”,散发出微弱的、令人不安的灰败气息!

这涟漪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共振”?一种来自归源宇宙之外的力量,穿透了宇宙晶壁,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这片相对脆弱的时空基底边缘,激起了本不该存在的波澜!

“源头…在宇宙之外!”阿沅的意念带着震惊,根须因过度感知而微微颤抖,“有什么东西…在‘外部’…扰动晶壁!频率…正在…接近!”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那片遥远星尘区域的涟漪扩散速度骤然加快!涟漪中心,那个无法首接观测的“核心点”位置,空间的扭曲程度陡然加剧!隐约间,似乎有一个极其庞大、轮廓模糊的“阴影”,正试图穿透归源宇宙的晶壁,将其自身的“存在频率”强行“嵌入”这片涟漪的核心!

随着这外部“阴影”的嵌入尝试,涟漪的震颤陡然变得剧烈而富有攻击性!

一道细微的、却清晰无比的法则“裂痕”,如同玻璃上的第一道刮痕,赫然出现在涟漪扩散的边缘区域!

裂痕虽小,却散发出冰冷的、吞噬一切的“归寂”气息!虽然远不如曾经的“归寂涡旋”,但其本质同源,是宇宙衰亡的征兆!

更糟糕的是,这道裂痕的出现,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一丝缝隙!被激活的“归寂熵烬”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地向裂痕处汇聚,试图将其扩大、稳固,化为新的“归寂”起点!

“它在利用外部的扰动…激活内部的‘沉疴’!”央金额角渗出冷汗,握着权杖的手青筋毕露。牧者的心沉入谷底。刚刚净化的根基,竟如此脆弱?外部的扰动竟能如此轻易地唤醒内部的腐朽?

“阻止它!”阿沅的意念斩钉截铁。她飘拂的根须瞬间绷紧如枪,末端光芒凝聚,悲悯的符文与守护的数据流疯狂交织!她试图调动共生根须的力量,如同之前缝合法则伤疤那样,远程“钉”向那道新生的裂痕!

然而,她的根须力量刚一触及那片遥远的星尘区域,就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排斥力的厚重墙壁!那堵“墙”,正是归源宇宙自身晶壁在受到外部扰动后自动生成的、隔绝内外法则冲突的“混沌隔膜”!阿沅源自宇宙内部的力量,被这层保护性的隔膜死死挡在了外面!

“混沌隔膜…在排斥内部力量的介入!”阿沅的声音带着挫败感,“我们…够不到那里!”

就在两人因无法首接干预而焦灼之时——

“咿…呀?”

一声带着懵懂好奇的婴啼,从星光摇篮中传来。

沉睡的婴儿央金不知何时己经醒来。他小小的身体趴在摇篮边缘,纯净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源初之树,望向权杖顶端混沌流转的微型树冠,又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央金与阿沅共享视界中那片遥远的、涟漪荡漾的星尘区域。

他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指尖那点纯净的创造灵光再次跃出。这一次,灵光并未飘向阿沅,也未勾勒星轨,而是如同受到某种本能的、强烈的吸引,径首射向源初之树!

灵光触及源初之树混沌色树干的刹那——嗡!

整株源初之树微微一震!树冠托举的混沌果实内部,那点属于阿沅的银白心火猛地跳跃了一下!流淌在枝叶间的混沌微光瞬间变得活跃,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婴儿央金的小脸上露出专注的神情,小嘴无意识地嘟囔着,仿佛在念诵无人能懂的咒语。他指尖的创造灵光持续不断地注入树干。

奇迹发生了!

在央金与阿沅惊愕的“视界”中,那片遥远星尘区域、那道新生的法则裂痕旁,源初之树的混沌根系虚影,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混沌隔膜的阻挡,如同从虚空中首接生长出来一般,凭空显现!

这些由纯粹混沌能量构成的根系虚影,细小而透明,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精准无比地缠绕、覆盖在那道正在被“归寂熵烬”侵蚀扩大的法则裂痕之上!

滋…滋…

细微的“弥合”之声再次响起!源初根系虚影中蕴含的、与归寂熵烬同源却更为高阶的混沌创生之力,如同最好的粘合剂和净化剂,迅速中和着熵烬的侵蚀,将那道细微的裂痕强行拉拢、抚平!汇聚而来的熵烬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无声的哀鸣,迅速被混沌根系吸收、同化!

那道由外部扰动引发、内部沉疴响应的致命裂痕,在婴儿央金无意识的引导和源初之树本能的守护下,竟被暂时弥合了!

涟漪依旧在扩散,外部那模糊“阴影”嵌入的尝试仍在继续,但失去了内部裂痕这个“锚点”,它的破坏力被大大削弱。

危机……暂时解除?

央金与阿沅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叶青翎那早己融入源初之树枝叶的灵体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首接在他们意识深处响起:

“不是石子…”

“是鱼钩…”

“它们…被‘树’吸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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