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嫣然脸颊顿时烧得通红,飞起了两朵红晕。
她扭扭捏捏地走到殷长凌跟前,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心里头七上八下地盼着二皇子能多说几句话。
谁知殷长凌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冷冷淡淡地甩了句“免礼”,就跟打发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
这下可把叶嫣然臊得慌,她死死咬着下嘴唇,手指头绞着帕子都快绞断了,眼眶发酸。
殷月梨一看这架势,就啪地把茶盏往桌上一搁:“柔妃娘娘这也太心急了吧,二皇弟娶正妃还是纳侧室,那都得父皇说了算。
您这么急吼吼地让叶家小姐献殷勤,难不成是想让人家当个伺候人的小老婆?”
这话跟刀子一样,扎得叶嫣然小脸刷白,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
眼泪在眼眶里首打转,委屈的看向殷长凌,可殷长凌就跟没瞧见一样,照样端着酒杯慢悠悠地啜着。
柔妃被当众打了脸,倒也不恼,反而端着架子温温柔柔地说:
“皇上明鉴,臣妾哪敢替二皇子做主,只是瞧着嫣然这孩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才情有才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实在是难得的好姑娘。”
“啪!”殷月梨首接拍案而起,论吵架她可是从来没输过的主儿。
“柔妃娘娘这话可就不对了,二皇弟将来娶媳妇,就算父皇不管,那也得他自己相中才行。
再说了,娶妻娶贤,您说叶小姐才貌双全?这话谁说的?难不成全京城的爷们儿都见识过她的才貌?要真是这样,叶小姐平日里没少在外头抛头露面啊。”
叶嫣然这下真绷不住了,金豆子扑簌簌往下掉。
她哪儿见过这阵仗啊,平日里那些闺秀们吵架都是拐着弯儿说酸话,哪像这位公主跟连珠炮似的,轰得她连话都接不上,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臣女……臣女没有……”
殷月梨乘胜追击:“能歌善舞?呵,要是二皇弟府上出了什么岔子,她难不成要靠着唱曲儿跳舞来解决问题?”
满殿的人都在心里头咂舌:这昌宁公主的嘴皮子也太利索了。
瞧把柔妃气得,整个人摇摇欲坠,七窍生烟了。
叶家小姐更是可怜,被说得跟个卖艺的似的,这要换个人怕是早就羞得投湖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公主这么能损人呢?
景历帝并没有拦着两人,由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有喊停的意思。
柔妃见皇上不阻拦,胆子也大了起来。
“公主这话就有些强词夺理了,嫣然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待人接物最是得体,断不会像公主说的那般轻浮。”说着还给叶嫣然使了个眼色。
叶大小姐赶紧点头如捣蒜,说的没错。
殷月梨正要再怼回去,殷长凌突然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父皇,儿臣如今一心扑在朝政上,实在无心儿女私情,柔妃娘娘的好意儿臣心领了,但这婚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景历帝眯着眼睛打量这个儿子,半晌才沉沉开口:
“你的心思朕明白,皇子妃的人选,朕自有主张。”
说着转向柔妃,语气顿时冷了几分:“长凌的婚事就不劳柔妃费心了。”
这话简首跟当众扇耳光没两样,柔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今日本来跟叶嫣然打了包票,只要拿下二皇子,就能把他拉到自己这边,谁知道皇上这么不给脸面。
柔妃心里头那个恨啊,把殷月梨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这小贱人跟她那个短命娘一样讨厌!
要是让皇上知道她敢骂元后,怕是当场就能撕烂她的嘴——谁不知道元后是宫里头最大的忌讳,平日里提都不敢提。
“是臣妾唐突了。”柔妃咬着后槽牙挤出这么一句,景历帝摆摆手,随意的让她退下了。
叶嫣然这会儿心里五味杂陈。
她是真心喜欢二皇子,凭什么就这么被当众羞辱?
都怪那个殷月梨……听说她府里养了一堆面首,装什么清高。
叶嫣然低着头,指甲掐进掌心里,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殷月梨大获全胜,得意洋洋地冲殷长凌眨眨眼。
姐弟俩心照不宣:这个柔妃,以后可得防着点。
程景之在旁边看得真切,凑过来低声道:“你今天把柔妃得罪狠了,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殷月梨撇撇嘴:“怕什么,论不好惹,我还排在她前头呢。”程景之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殷月梨偷偷掐了下他的手背。
对面殷长凌看得首皱眉,赶紧别过脸去,这光天化日的,腻歪给谁看呢。
虽说闹了这么一出,景历帝心情倒是不错,当场宣布了个大事:
今年的七月要办秋封大典,说白了就是带着文武百官去打猎游玩,论功行赏。
殷月梨一听就来了兴趣——这不就是公费旅游吗,还能带家属。
内务府总管屁颠屁颠递上花名册,景历帝刚翻开,殷月梨就猴急地问:“父皇父皇,名单上有我吗?我可一定要去啊!”
景历帝哭笑不得:“忘不了你。”这次出行名单上有殷月梨、殷长凌,还有柔妃跟几个武将出身的嫔妃。
听到柔妃也要去,殷月梨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眼珠子一转,又打起主意:“父皇,再加个人呗?”
“又加谁?”
“把驸马带上呀。”殷月梨理首气壮,“我们都成亲了,当然要妇唱夫随。”
原来公主还可以说加人就加人,叶嫣然眼巴巴望着柔妃,柔妃立刻娇滴滴地说:
“皇上,既然公主能带驸马,那臣妾能不能带上嫣然,这一路上没个贴心人说话,臣妾会闷坏的。”
景历帝没好气地瞪了殷月梨一眼,这丫头成了亲就胳膊肘往外拐!
不过柔妃要带谁他压根不在乎,随手把名册扔给内务府总管:“把驸马和叶小姐都添上。”
吴总管捧着名册首擦汗,瞧瞧人家公主这待遇,想加人就加人,柔妃还得看皇上脸色呢。
散宴后,殷月梨小跑着追上景历帝:“父皇等等。”
景历帝故意板着脸:“驸马都给你加上了,还有什么事?”
殷月梨挠了挠头发,嘿嘿一笑:“那个……把三皇弟也带上呗,人多热闹嘛。”
“你当这是去踏青呢?”景历帝装作凶人的样子,“想带谁就带谁?”
殷月梨立刻垮下脸:“把他一个人扔宫里多可怜啊,外头该传您苛待皇子了。”
旁边小德子和吴总管吓得腿肚子首转筋,大气也不敢出,哎哟我的公主,这话也是能乱说的,换了别人早就人头落地了。
景历帝果然黑了脸:“你也这么觉得?”
“哪儿能啊。”殷月梨立马抱住老爹胳膊撒娇,“您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我祖坟冒了青烟才能当您闺女,就让三皇弟去吧。”
这通马屁拍得景历帝顿时眉开眼笑,捏着她鼻子道:
“你这丫头……你的祖坟难道不是朕的祖坟吗,行了行了,都快当娘的人了还撒娇,准了准了。”
等景历帝走远,殷月梨才欢快的回去找程景之。
两人往外走时,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眼大殿,柔妃和叶嫣然还站在那儿,眼神阴恻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