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整天在公主府里晃悠的讨厌男宠,确实是程景之想办法赶走的。
不过说实话,以他一个不受宠驸马的身份,哪来这么大权力?
虽然他没有,但是他老丈人有啊。
程景之添油加醋、暗戳戳的跟景历帝打小报告,说这些男宠整天在公主府里转悠,指不定哪天就要害了殷月梨。
皇帝一听这还得了,二话不说就下旨让这群人挪了个窝,首接把南风苑给腾空了。
殷月梨背着手走进少宸的房间。
人死了之后,这屋子空荡荡的,透着股阴森劲儿。
程景之指着墙角一条不起眼的墙缝说:“他就是把家书藏在这儿的。
那包毒药就藏在下面的暗格里,不知被谁拿出来给你下了毒。”
殷月梨心神恍惚一瞬,见程景之连这种犄角旮旯都知道,再想到他之前一口咬定少宸是柔妃的人,殷月梨忍不住问:
“你怎么就认定他跟柔妃有关系?”
程景之摸着下巴想了想:“一开始我也没发现。
后来有次他给你送汤,我瞅见他胳膊上有个虫子形状的胎记。
这是他们老家那边特有的民俗祭祀标记,我派人去查了,柔妃老家也是那里。”
俩人边说边往外走,出了南风苑大门,殷月梨回头看了眼,心里凉嗖嗖的发毛:
“把这破院子拆了吧,改成别的,看着怪瘆人的。”
程景之也跟着看了眼这荒凉的院子,没吭声。
最近这府里真是晦气,不是这个中毒就是那个受伤的,殷月梨觉得肯定是风水出了问题。
她本来想找国师求个转运符,结果人家不在京城。
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城里另一家风水铺子。
这可是她穿越以来头一回上街。
阿兰跟出笼的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指给她看:
“小姐看,这家白玉糕最好吃。”
“哎呀那家铺子搬走了。”
大梁国在周边几个国家里头实力是最强的。
国库充盈,老百姓的日子也过得滋润。
正因如此,这儿的民风特别开化,走在街上就能看出来,大姑娘小媳妇们穿着鲜亮的衣裙,大大方方地露着脖颈手腕。
年轻公子哥们也不像别处那样裹得严严实实。
拐角处有个老爷爷在捏糖人,手指灵活熟稔。
殷月梨立马来了兴致,现代糖人她见多了,可这古代的还没见识过呢。
“姑娘想要个啥样的?”老爷爷笑呵呵地问。
殷月梨看得眼花缭乱,有举着金箍棒的孙悟空,有吐着舌头的哮天犬,还有衣袂飘飘的嫦娥。
特别是那个嫦娥,裙摆的褶皱和凄苦的表情做得跟真的一样。
“要嫦娥仙子,阿兰,付钱!”殷月梨指着嫦娥糖人说。
阿兰眨巴着眼,不知所措:“小姐,我以为您带钱了,我就没带……”
殷月梨脸一下子垮了:“不是吧?我以为你带了,我连银子放哪儿都不知道。”
主仆俩大眼瞪小眼,正发愁呢,老爷爷倒没嫌弃,指着旁边的程景之说:
“这位小姐,让你相公付呗,男人挣钱不就是给媳妇花的吗?”
程景之挑了挑眉看向殷月梨,殷月梨脸上臊得慌。
让她开口找程景之要钱?这也太尴尬了,他俩还没熟到那份上呢。
再说程景之那点微薄的钱财,吃药用度都不够,哪还有闲钱买糖人?
“算了算了,老人家,我们不要了。”
殷月梨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糖人。
阿兰不明白她为啥不要,花驸马点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哪个女人不花丈夫的钱,看殷月梨那欲语还休的样子,八成是新婚脸皮薄,还没适应。
可程景之不这么想啊,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殷月梨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连个糖人钱都不肯花他的,这不是明摆着嫌弃人吗。
老爷爷还在那笑:“下回再来啊。”
殷月梨被程景之盯得浑身不自在,赶紧拽着阿兰溜了。
程景之和季风落在后头。
“公子,公主这是不愿意花您的钱啊……”
季风话没说完就被程景之回看了一眼:“要你说?”
季风见程景之心情恶劣,心道身为下属当然要关爱自家公子的心理健康,遂安慰:
“要我说公主是心疼您,以为咱们穷呢,新婚夫妇都这样,过阵子就好了……”
这么一说程景之心里舒坦点了。
怕他没钱,他那些暗地里的产业,买下整条街都绰绰有余。
不过殷月梨确实不知道他这么有钱……
“她越不要,我偏要买。”程景之冷哼一声,看着殷月梨进了首饰铺,转身就走。
季风擦擦汗:公子最近和公主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心思也越来越难琢磨了……
殷月梨带着阿兰迈进一家门面不大的首饰铺子。
别看这店铺面积不大,在京城贵妇圈里可是小有名气,据说连丞相夫人都常来光顾。
一进门就被满屋子的珠光宝气晃了眼。
西面的檀木架子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一个个锦缎铺底的展示格。
每个格子里都垫着绣金线的软垫,上头摆着各式首饰,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店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汉子,一打眼就看出这两位客人不简单。
尤其是走在前头的小姐,虽然只简单挽了个髻,可发间那支金步摇一看就是宫里的手艺。
后头跟着的丫鬟腕上戴的玉镯,水头足得能照出人影来。
“这位小姐,您慢慢瞧,可有入眼的物件?”老板跟在殷月梨身后,谄媚笑道。
殷月梨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柜台。
这些首饰在她眼里实在稀松平常,公主府的库房里随便挑一件都比这儿的强。
不过转念一想,对寻常官宦人家来说,能在这家店置办套头面也算体面了。
一套出彩的碧玉首饰让她驻足,那簪头的蝶花雕得栩栩如生,青碧色的玉料通透得能看见底下的黑檀木簪杆。
配套的耳坠和手镯也是同样的玉料,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小姐好眼力!”老板立刻凑上来,“这可是西疆来的上等和田玉,小的专门请了苏州的老师傅雕的。
整套头面用的都是一块料子,您看这水头,这雕工……”
“多少钱?”殷月梨打断他的吹嘘。
老板神神秘秘地伸出袖子,比了个“八”的手势,“八百两!”
殷月梨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声音都变了调,“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