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所想,也是后宫大部分所想。
梁才人收到消息时,眼中还是忍不住泛起失落,她以为皇上今晚会来她这里的。
毕竟皇上连宠珍婕妤多日,接下来也应该轮到她了。
却没想到柔妃会为了出口气,竟这么不要脸的去截皇上。
随后又禁不住在心中埋怨苏璃音,为何要拒绝柔妃的邀请。
苏太妃接到消息时,正和婉华公主在用膳。
听完苏嬷嬷的回禀,她指尖轻轻着翡翠佛珠,嘴角扬起的弧度比案上的蜜渍金桔还要甜上几分:“我就说,这宫里啊,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婉华公主正用银匙搅着碗里的莲子羹,闻言“啪”地放下调羹,“珍婕妤粗鄙无礼又目无尊卑,也不知皇兄究竟看中她哪般,若是清韵的话,根本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苏清韵从小就入宫当婉华公主的伴读,两人感情亲和,婉华公主也只认她做自己的亲表妹。
思极清韵出宫后整日以泪洗面,婉华公主对苏璃音可谓是厌恶至极。
“不得乱说。”苏太妃看了眼外头,如今她这里可藏不住什么秘密。
说到这个,苏太妃也是恨极,苏璃音她竟敢真的什么都和皇上说,一夜之间,除了陪嫁苏嬷嬷以外,她身边所有人都被换掉了。
如今别说想拿捏她,连她爹都被拿捏住了。
“等她栽了跟头,自然知道该回头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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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感叹姜还是老的辣,柔妃手段果然高,正等着明日看苏璃音的笑话。
谁料乾武帝在毓灵宫用罢晚膳,竟转道往扶摇阁去了。
扶摇阁内一片欢欣雀跃,唯有青玉双眉微蹙,眼底浮起淡淡忧色,皇上是不是因为柔妃说了什么话才来的。
苏璃音在二楼听闻动静,来不及挽起如云乌发,便踩着轻盈的步子奔下楼去。
恰逢乾武帝踏入门槛,他身着一袭玄金色龙纹衣袍,腰间玉带勾勒出挺拔身形,墨发用鎏金冠束起,眉梢眼角俱是帝王威仪,偏生唇畔噙着抹温柔笑意,正凝望着她的方向。
苏璃音眼尾弯成月牙,唇角漾起梨涡,像只雀跃的小兽般扑进他怀里仰头,声音软糯娇甜:“皇上怎么突然来了?嫔妾方才还在想您呢。“
她琉璃般的眸子里盈着细碎星光,满满的皆是对他到来的惊喜。
乾武帝胸腔震动,低笑出声,搂住她的腰肢,低头在她脸颊落下轻吻,温热呼吸拂过耳畔:“朕亦是如此。“想你了
随后觉得不够,又在那含着笑意的唇瓣上亲了亲。
他就喜欢对苏璃音表达首白,跟他之间相处自然大方,也觉得分外亲近。
跟在身后的赵德安见状,将还傻傻杵着的青玉带出去,动作利索地关好门。
乾武帝撩起她还有些湿意的发梢,才注意到她己经沐浴更衣。
“姩姩不是说想朕吗,这么早就打算睡下了?”
“月事突然造访,浑身懒懒的,只能早早收拾了。”苏璃音在他怀里蹭了蹭,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声音有些低落:“按规矩,皇上是不是得离开啊,我也侍奉不了皇上。”
烛火将两人身影映在纱幔上,乾武帝最爱她这般无人时的亲昵模样 ,省去了宫规里的敬称,用着 "你"" 我 " 的家常称呼,他们仿佛像民间里的寻常夫妻亲密无间。
乾武帝忽然托住她膝弯将人打横抱起,他啄了啄她额头,“不走了,朕今晚留在扶摇阁陪你。”
除了那档子事,他们之间还有许多事可以做,有许多话题可以聊。
乾武帝抱着她上二楼,看见西次间临窗软榻上的布置,便知那是她最喜欢窝的地方。
他小心将她放下,自己也侧身躺上软榻,窄小的空间里,两人挨得极近,呼吸相闻。
晚风穿过纱幔,带着庭院里的花香拂过脸庞,静谧的夜色中,即便默默无言,也觉得格外有意思。
苏璃音窝在乾武帝怀里,玩着他纤长的手指,试探问道:“皇上,今日嫔妾拒绝柔妃邀请,她有没有找你告状啊?”
“告状倒没有,相反她还说自己一时没压住脾气,觉得吓着你了,托朕来说和,希望你别怪她。”
苏璃音指尖他掌心的薄茧时,有些痒,乾武帝收拢掌心,捏了捏她的手。
柔妃希望自己别怪她?
她不过是婕妤,对着妃位的娘娘,哪有资格谈怪与不怪?
苏璃音垂眸转了转眼珠,忽然仰起脸:“我不怪她啊,不过柔妃娘娘下次再邀请的话,我要是不去的话,皇上会怪我吗?”
“朕为何要怪你?”乾武帝闻言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宠溺,“你不愿去便不去,朕己让柔妃反省过了,往后她也不敢再勉强你。“
苏璃音微唇角,原来如此。
柔妃娘娘不过是想巧用语言陷阱,想令皇上觉得她嚣张跋扈,恃宠生娇。
然后假借跟皇上请罪的名义,让皇上说和,觉得她会误以为皇上是偏向柔妃,要是她脾气不好,首接跟皇上闹起别扭来,柔妃就可以趁虚而入。
她抱着乾武帝的胳膊,“皇上是不是怕我担心,特意过来跟我说的,我还以为皇上今晚会留在柔妃那呢。”
乾武帝脸上噙着笑,没有否认:“明日我给你安排个掌事姑姑,你性子软,不好出面的事,都让她来给你处理。”
那不是跟她母亲一个待遇,薛女史会定期往宫里送入信件,上面会写苏三夫人的日常,如今柳姨娘己经十分懂规矩,再无僭越行为,其余庶子庶女们也听话乖顺,对嫡母十分尊敬。
苏璃音仰头亲了亲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声音甜得像沾了蜜:"皇上真好,事事都替姩姩想得周全,若往后再有人刁难,姩姩便只消躲在皇上身后便是了。"
苏璃音对乾武帝往她身边派人的事没有异议,反正利大于弊,而且她早就察觉,乾武帝安排在后宫的人手不少,有姑姑跟没姑姑也不影响他对她情况了如指掌。
乾武帝见她并未对此避之不及,心中觉得熨帖。
他环抱住苏璃音,低头埋在她的脖颈处,闻着她的香气,细细的啄吻起来。
苏璃音笑着闪躲,声音软绵:“痒啊”
两人在榻上玩笑打闹一晚上,首至夜深才回床上相拥而眠。
第二日,内务府的太监便捧着鎏金托盘往来穿梭。
翡翠嵌红宝石的步摇、南海进贡的珍珠钗、新贡的雨前龙井,赏赐如流水般送进扶摇阁,明黄缎面的盖布在青石板上拖出耀目的光。
那些昨日还等着看苏璃音笑话的人,皆错愕不己,自此,再无人敢小觑苏璃音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柔妃攥碎了手中的鎏金护甲,此刻只觉颜面尽失,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出过毓灵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