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菊展办得热闹，各色菊花挤挤挨挨，黄的像金，白的像雪，唯独西南角那盆墨菊，黑得发亮，在一片绚烂里透着股清冷，格外扎眼。
赵灵阳正和林晚沿着花径慢慢走，手里把玩着林晚刚送的玉簪，上面嵌着颗小小的珍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墨菊那边偏——那花虽不艳，却有种说不出的雅致。
“哎，往这边走！”林晚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劲儿，“那边的百日草开得正好，紫的粉的堆在一起，招了好多蝴蝶，我新得了架玉色的捕蝶网，咱们去试试手气？”
她语气雀跃，眼睛亮晶晶的，像个被新奇玩意儿勾住的孩子，不由分说就把赵灵阳往东边的花畦带。玉色捕蝶网在她手里挥得带起风，差点扫到旁边的芍药，惹得她吐了吐舌头，模样娇憨得很。
赵灵阳被她拉着跑，忍不住笑：“慢点慢点，蝴蝶又不会跑，急什么？”心里却没多想，只当林晚是真的贪玩。
两人走远后，花径尽头的假山后，钻出个小太监。他飞快地走到那盆墨菊前，左右看了看，熟练地将花盆搬到旁边的阴影里，又往沈辞所在的回廊方向比了个“失手”的手势——目标被引开了。
廊下的沈辞看到手势，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他选的这盆墨菊，是特意从江南寻来的“重瓣墨玉”，花瓣上的粉比普通菊花多三倍，赵灵阳碰一下就得起疹子，若是凑近闻闻，怕是要痒得打滚。
他原以为这招“润物细无声”，既能让赵灵阳出丑，又查不到自己头上，没料到会被林晚这“突如其来的贪玩”搅黄了。
“沈公子，怎么了？”旁边的官员见他神色不对，笑着问，“这菊展的花不合心意？”
沈辞放下茶杯，恢复了温和的笑：“没有，只是觉得今日风大，怕是要落雨了。”
另一边，赵灵阳和林晚追着一只蓝蝴蝶跑到了百日草花畦边，蝴蝶没抓到，倒被花粉沾了满裙。赵灵阳喘着气，忽然想起刚才那盆墨菊，随口提了句：“刚才好像看见盆墨菊，黑沉沉的，看着挺特别的。”
林晚正踮着脚够花枝上的蝴蝶，闻言头也不回地说：“墨菊有什么好看的？看着丧气沉沉的，哪有百日草热闹？”她终于抓到蝴蝶，小心翼翼地捏着翅膀展示给赵灵阳看，“你看这蓝蝴蝶，翅膀上还有金粉呢！”
等赵灵阳的注意力被蝴蝶吸引，她才慢悠悠地补充：“再说那墨菊的花瓣，你没凑近看，上面全是细粉，沾到身上准痒。你忘了去年赏菊宴，就碰了下墨菊的叶子，脖子上起了一片疹子，御医来看了才好？”
赵灵阳这才恍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去年那疹子痒得她整夜没睡，确实是墨菊惹的祸。她竟忘了这茬。
“还是你细心。”赵灵阳看着林晚小心翼翼将蝴蝶放走，心里暖暖的。林晚总能在这些她自己都没留意的小事上，把她护得好好的。
林晚拍了拍手，笑道：“那是自然，本小姐心细着呢！”她嘴上说得得意，眼角的余光却扫过远处那盆被藏在阴影里的墨菊，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沈辞想用花粉害赵灵阳出丑，无非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仪，败坏她在皇帝心里的印象。这点小伎俩，还难不倒她。
只是她没想到，沈辞竟连这种近乎阴损的招数都用上了。看来，他是真的急了。
“走，回宫了，”林晚拉着赵灵阳往回走，“我让小厨房做了桂花糕，刚出炉的，去晚了就被青禾偷吃光了。”
赵灵阳被她逗笑，任由她拉着往前走。阳光透过花叶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谁也没再提那盆藏在阴影里的墨菊，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追逐蝴蝶的闹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