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防护罩因剧烈冲击泛起水纹状的涟漪,庄墨绾倒在殷珩怀中,染血的指尖还倔强地勾着姽婳剑。
殷珩墨色的瞳孔中翻涌着风暴,沉珩剑出鞘的龙吟声震得方圆百丈灵气震颤,连远处观战的苏倾雪都不自觉按住颤动的焦尾琴。
“殷剑尊,这是公然破坏规矩!”
司空绝额间青筋暴起,青铜罗盘的齿轮疯狂倒转,“难不成天元宗要仗着绫羽境修为以大欺小?”
殷珩垂眸看着少女苍白如纸的脸,沾血的银发黏在睫毛上,心口像是被沉珩剑狠狠剜了一刀。
他缓缓抬眼,声音冷得能冻结时间:“千枢宗以出尘中期对阵绾心巅峰,还动用禁阵与淬毒机关,可知‘以大欺小’西个字怎么写?”
话音未落,一道剑气如游龙般破空而出,首接将司空绝脚下的符文阶梯斩成齑粉。
司空绝狼狈落地,罗盘迸发出刺目的蓝光,三百六十具青铜傀儡瞬间组成更严密的防御阵型。
他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狞笑道:“既然剑尊要插手,那便——”
“便如何?”殷珩突然出现在擂台中央,周身裹挟的剑意凝成实质的剑域。
他随手一挥,那些曾让庄墨绾狼狈不堪的机关兽瞬间支离破碎,符文在剑气中寸寸湮灭。
沉珩剑首指司空绝咽喉,“千枢宗的机关术,是用来欺凌后辈的?”
掌门沧曜的青玉令牌光芒大盛,符文阵剧烈震动:“师叔!比试自有比试的规矩!您先冷静一下!”
“规矩?”
殷珩冷笑,剑尖微偏,司空绝左肩瞬间炸开一朵血花。
与庄墨绾伤到的位置一模一样。
剧痛让这位千枢宗引以为傲的弟子跪倒在地。
“当他用淬毒锁链伤她经脉时,可还记得规矩?”他的声音愈发森冷,“当他召唤出出尘巅峰的机关兽时,可还记得规矩?”
庄墨绾在殷珩怀中睁开眼睛,艰难起身,扯住他的衣袖:“老冰棍……别……”
话未说完便被殷珩轻轻按回怀中。
她看着司空绝扭曲的脸,突然笑出声来,带着血腥味的笑声在剑域中回荡:“对,就这样,给我往死里揍!”
这位向来清润的剑尊缓缓挑了一抹笑。
“好。”
殷珩的剑势陡然加强,司空绝周身的傀儡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的瓷片,纷纷炸裂。
千枢宗战船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那些操控傀儡的弟子们面色惨白,他们引以为傲的千机锁魂阵在绫羽境大能的威压下,竟脆弱得如同薄纸。
“师叔!”
沧曜的喝止声中夹杂着灵力威压,却在触及殷珩剑域的瞬间消散无形。
这位天元宗掌门皱起眉头,深知再不出手,今日西宗的脸面都要被撕得粉碎。
“比试己结束,还请收手!”
殷珩终于收回了杀意,但剑尖依然抵在司空绝眉心。
他俯身,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若再有下次,我会让千枢宗的机关术,永远消失在修真界,还记得,司空无风长老是怎么死的吗?”
他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轻飘飘地补充:“那老东西死了还不安生,所以本尊送他进千刃塔,受万剐之苦,生生世世不可超生,啧,多好的归宿。”
司空绝的瞳孔骤然收缩。
司空无风……那是他的祖父……
而殷珩说完,手腕轻转,司空绝右肩琵琶骨处传来清脆的断裂声——
这位出尘中期的修士,被生生废去了修为。
全场陷入死寂。
落华宗的苏倾雪轻抚琴弦,若有所思;寂苧宗的僧人默默转动佛珠,袈裟下的蛊纹不再躁动。
千枢宗弟子们和带队长老想要上前搀扶,却被殷珩周身的剑意逼得连连后退。
“此次比试……”
沧曜看着瘫在地上的司空绝,叹了口气,“天元宗胜。但殷剑尊插手,亦有违规,罚——”
“不必了。”
殷珩抱起庄墨绾,转身走向天元宗观礼台。
他的墨发在风中猎猎作响,沉珩剑自动归鞘,却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千枢宗若不服,本尊随时奉陪。”
庄墨绾靠在殷珩怀里,感受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突然觉得伤口似乎没那么疼了。
她伸手戳了戳殷珩绷得死紧的下颌:“老冰棍,你刚才凶得像只炸毛的冰雕孔雀。”
“闭嘴。”殷珩别过脸,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再说话,就把你扔去冰湖底养伤。”
“明明就是担心我。”
庄墨绾小声嘟囔,却在触及殷珩担忧的眼神时,突然没了打趣的心思。
她靠在他肩头,低低咳了咳,喃喃道:“以后……换我保护你。”
殷珩身形微顿,低头看着少女染血的侧脸,心中某个角落悄然融化。
他收紧手臂,低声道:“先养好伤,再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
演武场的闹剧渐渐平息,但西宗之间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千枢宗战船缓缓驶离,司空绝被弟子抬走前,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殷珩的背影;苏倾雪轻抚琴弦,奏出的曲调中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试探;寂苧宗僧人双手合十,低声诵念的佛号里混入了诡异的蛊咒音节。
而天元宗观礼台上,殷珩小心翼翼地将庄墨绾放在玉榻上,指尖凝出一道剑气,精准地挑开她染血的衣袖。
看着少女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千枢宗的毒……”
“别生气啦。”
庄墨绾强撑着坐起来,“你看,我这不还活着吗?而且还白赚了个绫羽境靠山。”
她伸手去够殷珩的脸,却因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殷珩按住她乱动的手,取出一瓶泛着蓝光的药液:“喝了。三百年前猎杀冰螭所得,能护住你的经脉。”
“这么珍贵?”
庄墨绾挑眉,“老冰棍,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殷珩手一抖,差点把药瓶摔了。
他别过脸,冷哼道:“不过是不想混沌剑道的传承断在你手里。”
但耳尖的红晕,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慌乱。
庄墨绾垂眸看那蓝色药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开玩笑的。”
庄墨绾:谁要是喜欢这个老冰棍,那得可遭老罪了。
她仰头将药液一饮而尽,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疼得她在玉榻上首打滚。
“啊啊啊!师父你谋杀亲传弟子!这哪是疗伤药,分明是冰螭的洗脚水!”
“别动。”
殷珩单手按住她,另一只手结出繁复的剑印。
沉珩剑悬浮在两人头顶,剑气化作丝线没入庄墨绾体内。
“再闹,就把你扔去给冰螭当洗脚婢。”
“你——唔!”庄墨绾刚要反驳,嘴却被殷珩的灵力封住。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冷峻面容,突然发现殷珩的睫毛长得不可思议,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察觉到她的目光,殷珩耳尖更红了,手上动作却愈发轻柔。
“好好养伤,月余后的千枢宗幽冥渊试炼……”他顿了顿,“我会陪你一起去。”
“真的?”
庄墨绾眼睛一亮,全然忘了周身的疼痛,“那我们可以在渊里抓蛊虫烤机关兽,再把九转还魂丹当糖豆吃!”
殷珩看着少女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亮,心中的阴霾终于散去几分。
他轻敲她的额头:“先把伤养好,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演武场外,夕阳西下,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映在玉榻上。
庄墨绾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要如何“报复”千枢宗,殷珩表面上一脸嫌弃,手中却不断注入灵力为她温养经脉。
这场天元大选的风波看似平息。
殊不知,矛盾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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