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消失的图书馆书籍
“我叫徐天。”
“你是个孤儿？”
“不，我还有个妹妹，就读于青山中学，念初一。”
审讯椅对面中年男警官将手上资料往下翻一页。
“徐小暖，名字不错，你们两兄妹生活费来源是什么？”
“我在青山大学担任图书馆管理员，勤工俭学，负责书籍借阅归还整理工作。”
“那来说说，青山大学图书馆内书籍昨晚全部消失的事，你怎么看？”
徐天双手抠着椅子边缘，眉宇紧蹙，审讯室头顶昏暗灯光照得他脸颊半明半暗。
“全部消失，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中年男警官将视线定格在徐天身上，想从对面这位大二学生的表情及肢体动作中看出些许端倪。
徐天控制呼吸，借着调整坐姿顺手将十指交叉放置腹前，缓缓开口。
“青山大学图书馆藏书接近两百万册，一本书350克至1000克不等，取中间值550克，总重量约1100吨，装满标准半挂车需要37辆。”
“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简首匪夷所思！”
“所以，警官，你们叫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中年男警官沉默片刻，在纸张上写写画画：“你计算很快！我替你补充一条，这些书籍当作废纸回收，价值不下200万。”
徐天神态自若：“我勤工俭学800块每个月，足够应付我和小暖的日常开销，你们不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昨晚值班的只有你，并且监控数据全部被清空，难道是巧合？”
“不清楚，如果需要我配合调查，随叫随到。”
徐天抬头看了眼墙壁上指向十一点的挂钟：“警官，我现在想回家给小暖做午饭，她上午的课快结束了。”
……
从派出所出来，徐天将白色衬衫长袖撸至肩膀，脚步匆忙赶往青山大学家属院方向。
在徐天眼里，长袖衬衫最是具有性价比的衣服，夏季可撸，横跨春夏秋三季。
青山市今年的夏天，比往年更加骄阳似火。
沥青道路升腾起难闻的气味，各色汽车肆意排放着尾气，给这座城市平添了几分喧嚣。
“哧溜！”
“嘭！”
突然，徐天身后传出一连串汽车刹车声和一道沉闷的撞击。
徐天脚步不停，扭头回望。
一辆红色宝马Z4停在沥青马路中央，车头被撞得稀碎，零件撒落一地。
车前十几米处，一个男人趴躺在地，浑身抽搐。
此时，就见男人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浑身鲜血淋漓，踉踉跄跄穿过道路旁绿化带，冲进树林里。
一名身穿黑色包臀裙，头顶深咖色大波浪的女司机，惊魂未定地从驾驶室出来。
摘下墨镜手扶车门，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
徐天暗自摇头。
“刚才被撞飞的那个男人……”
“伤势如此严重，居然傻了吧唧地逃离现场！”
“换作是我，高低要讹上一大笔！”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散财童子，不买套房都对不起自己。”
……
半小时左右，徐天冲进青山大学家属院一幢富有年代感的建筑。
外墙水泥西处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
一口气爬上六楼顶层。
汗水早己浸透徐天的前胸后背，衬衫粘腻地贴在身上。
钥匙刚插进锁孔眼。
锈迹斑斑的铁质防盗门从里面推开了。
头顶楼板被晒了一上午，从屋子里扑出阵阵热浪。
门后是一位身穿白色雪纺连衣裙、齐耳短发的漂亮小姑娘。
徐天微微一愣，随即露出笑容：“小暖，今天中午放学这么早？”
徐小暖从门口鞋柜拿出一双黑色人字拖，放在徐天脚下。
徐天换下拖鞋，穿过逼仄的客厅去到厨房，复古地砖响起‘嗒嗒’声响。
这是套一室两厅一厨一卫的五十平小套间。
经过餐桌，徐天看见一个粉红色洗得发白的书包躺在上面。
“小暖，你上午没去上学吗？”
“早上分开的时候咱俩不是说好，我跟派出所的人走，你去上学，两不耽误。”
徐小暖拉紧外侧防盗门，再关上内侧木质房门，嘟起小嘴。
“徐天，你能不能少让我操点心！”
“我去了，走到半道我又回来了。”
徐天折返回客厅，摸了摸徐小暖脑袋，从茶几上拿起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
“小傻瓜，你要是中暑了，咱们还得跑医院。”
“哦……”
徐天到家，徐小暖便来了精神。
徐小暖乖乖跑到客厅木质沙发旁，甩掉脚上白色凉鞋，盘腿坐了上去。
让斜对角外壳泛黄的立式空调出风口，刚好对准自己。
“徐天，我饿了！”
“好！很快！”
……
兄妹俩的午餐是简单的一菜一汤。
菜是徐小暖最爱的酸辣土豆丝。
汤是番茄蛋花汤。
“什么！图书馆的书一夜之间全没了？”
徐小暖用力咽下口中的饭菜，一擦嘴角：“难道是幽灵干的？”
徐天脑海中不自觉浮现马路上那个被撞得浑身是血，却选择逃离的中年男人。
脚底生寒，用筷子头敲了敲徐小暖的碗。
“叫你平常少看点恐怖小说，赶紧吃，吃完下午去上课。”
“徐天！”徐小暖突然想到什么：“图书馆的书都没了，那你这个图书管理员是不是要失业了？”
徐天心中一怔：“嗯，有可能。”
“啊！啊！”徐小暖大叫，“那我以后是不是吃不上酸辣土豆丝了？”
“钱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哥有的是办法。”
徐小暖放下筷子，眉头紧蹙：“要是吃不上酸辣土豆丝，让我原地毁灭吧！”
咚！咚！
此时，从一墙之隔的邻居家里，传出几声类似沙包砸在楼板上的巨大撞击声。
兄妹俩面面相觑，再一听又没了响动。
徐天没在意：“可能是陈教授家在装修翻新，之前出门碰到他跟我聊过这个事。”
徐小暖依然对她的酸辣土豆丝念念不忘。
“徐天，我想好了，我也要赚钱！”
徐天抚额哭笑不得：“法定上讲你现在是童工，雇你犯法。”
徐小暖小脑袋一扬：“打工么，狗都不打！我要卖作业！”
徐天筷子往桌上一拍：“徐小暖！想起重操旧业了是不是？我可不想再被你班主任叫家长，咱丢不起那人！”
徐小暖知道徐天从来不会对她真正发火。
有一次她把骚扰她的同班小流氓揍得鼻青脸肿，为了支付对方医药费，徐天赔了个底掉，也只是罚她没吃晚饭。
徐天不忍心，半夜还是起床给她做了顿蛋炒饭。
徐小暖坐首身体：“徐天，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房租、水电费、生活费、学费，哪哪不需要花钱？我就是想为咱们家减轻点负担。”
徐天一阵哑然，徐小暖正处在最纯真无瑕的年龄，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思想。
小小年纪，徐天不想徐小暖这么早就承受生活之重。
眼下，最令徐天困恼的还不是兄妹俩接下来即将面临的生活难题。
而是昨晚在他脑海深处。
凭空多出来了一座青山大学图书馆的复刻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