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崩解,在咆哮,在燃烧!
“轰隆隆——!!!”
大地脏腑深处爆发的痛苦狂吼,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将整个矿道撕扯、蹂躏!顶壁的岩石不再是坠落,而是如同愤怒天神的巨锤,狂暴地砸下!每一次撞击地面,都引发更剧烈的颠簸和沉闷到灵魂震颤的巨响!
地面如同被无形巨兽践踏的脆弱蛋壳,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疯狂起伏、扭曲、崩裂!那道被林墨矿镐撕裂、又被二次崩塌彻底撕开的巨大裂缝,此刻己化为地狱的咽喉,暗红粘稠的“灵血”混合着癌核喷涌出的、散发着恐怖恶臭的黑色“脓血”,如同决堤的血河,裹挟着碎石和矿奴绝望的残肢断臂,奔涌咆哮!
在矿脉崩塌的混乱中,林墨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模糊的画面——那是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冰冷、惨白,如同凝固的尸蜡,在无尽的黑暗中凝视着他。这画面转瞬即逝,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战栗瞬间传遍全身。
空气不再是粘稠的毒气,而是变成了灼热、充满碎石粉尘和浓重血腥的死亡风暴!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刀片,切割着脆弱的肺腑。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岩石撞击声、矿奴临死前短促凄厉的惨嚎、监工变了调的嘶吼……所有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摧毁理智的、纯粹的毁灭交响!
林墨蜷缩在疯狂颠簸的地面上,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残舟。身体是炼狱的战场!体表,那来自癌核核心的、粘稠发黑的污秽“脓血”如同活物,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难以忍受的麻痒,疯狂地试图钻入他的皮肉!体内,被这极致污秽彻底激怒的娲族血脉,则如同苏醒的远古熔岩,狂暴地沸腾、奔突!暗金色的、如同实质岩浆般的光芒,在他皮肤下贲张的血管中疯狂流淌、闪耀,与体表覆盖的污秽黑血激烈对抗、撕咬!灼烧灵魂的剧痛和冰冷的麻痒交织,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成碎片!
“呃啊——!”他无意识地嘶吼着,声音被淹没在崩塌的洪流里。手腕被砾石拧伤的剧痛反而成了微不足道的背景噪音。他挣扎着,翻滚着,徒劳地试图用手去抹掉脸上那灼痛麻痒的污秽,却只让更多的黑血沾满手掌,那感觉如同抓住了滚烫的、蠕动着的毒虫!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在身体内外双重地狱的煎熬中,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冰冷而狂暴的警兆,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猛地在他混乱的意识中炸开!
危险!致命!超越一切物理崩塌的、源自世界本源的恶意!
这警兆并非来自视觉或听觉,而是首接作用于他的灵魂!林墨挣扎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他猛地抬起头,布满污秽黑血和汗水的脸上,那双因剧痛和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死死地、不受控制地投向那道正在疯狂喷涌血河的、如同地狱巨口般的裂缝深处!
视线穿透弥漫的、混合着血雾和粉尘的混沌空气,穿透那奔涌咆哮的暗红与黑色洪流,穿透那裂缝边缘疯狂搏动、如同无数痛苦触手般的暗红脉络……
他“看”到了!
在那深不见底、如同通往九幽核心的裂缝最深处,在那片蠕动的、散发着暗沉血光的活体血肉背景上——
睁开了一只眼睛!
巨大!无法形容的巨大!仅仅一只眼睛,就仿佛占据了整个裂缝深处的视野!
它没有瞳孔!没有眼白!整个眼球呈现出一种令灵魂冻结的、纯粹的、浑浊的惨白!如同凝固了亿万年的尸蜡,又像是被剥离了所有生命色彩的、巨大行星的冰冷地表!在那惨白的“眼白”上,布满了无数纵横交错的、如同干涸河床般的暗红血丝!那些血丝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扭曲地搏动着,仿佛承载着某种古老而邪恶的生命力!
冰冷!麻木!漠然!
那是一种超越了人类情感理解的、纯粹俯瞰蝼蚁般的漠视!一种对生命存在本身毫无价值的、彻底的否定!在那漠然的深处,却又燃烧着一种更加原始的、更加纯粹的、如同宇宙黑洞般永不满足的饥饿!那不是对食物的渴望,而是对能量、对法则、对一切存在本质的贪婪吞噬欲望!
“它”在“看”!
“它”在“看”着这崩塌的矿道,看着这如同蝼蚁般挣扎哀嚎的生灵,看着这污秽与血脉交锋的熔炉!
“它”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冷的、带着亿万钧重量的精神洪流,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物质的阻隔,无视了林墨体表污秽的遮蔽,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撞进了林墨的双眼,穿透了他的瞳孔,首刺他灵魂的最深处!
林墨的灵魂在剧痛中战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漠视与饥饿,那是一种对生命本质的否定和吞噬一切的欲望。在这目光下,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但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他体内的娲族血脉与这无瞳之眼有着某种深层的联系。
“嗡——!!!”
林墨的整个头颅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意识瞬间被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粹的惨白和冰冷所淹没!那冰冷不是物理的温度,而是冻结灵魂的绝对零度!那漠然的视线,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思想、情感、记忆!将他作为一个“人”的存在意义,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轻轻一戳,彻底抹消!
紧随其后的,是那原始饥饿感的冲击!如同宇宙初开时最黑暗的深渊张开了巨口,一股无法抗拒的、要将灵魂都彻底吸干、碾碎、吞噬的恐怖吸力,从那冰冷的惨白眼球中爆发!林墨感觉自己渺小的灵魂,连同体内那正在沸腾对抗污秽的娲族血脉,都在这股无法形容的吞噬意志面前,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就要被扯离躯壳,投入那永恒的、冰冷的、饥饿的虚无!
林墨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的皮肤下,暗金色的光芒与污秽的黑血激烈对抗,他的肌肉紧绷,仿佛在与一股无形的力量搏斗。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那是灵魂深处的呐喊,是对生存的渴望,也是对命运的抗争。
“嗬…嗬…”林墨的喉咙里发出濒死的、无意义的抽气声。身体停止了挣扎,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泥,瘫倒在剧烈颠簸的地面上。体表那灼热与麻痒的对抗仿佛瞬间远去,体内狂暴的血脉熔岩也在这超越维度的恐怖凝视下,如同遇到天敌般,被强行压制、冰封!只剩下灵魂在无尽惨白和冰冷饥饿的漩涡中,绝望地沉沦、解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块巨大的落岩狠狠砸在林墨身前的地面上,飞溅的碎石和滚烫的泥浆将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暂时拉回。这突如其来的物理冲击,如同在濒临溺毙的灵魂上狠狠砸下了一块救命的浮木,让林墨的意识出现了一丝宝贵的清明。
“噗——!”林墨被滚烫的泥浆呛得猛地喷出一口带着血沫和污秽的浊气!那几乎将他灵魂冻结、抽离的恐怖凝视,因为这剧烈的物理干扰和感官上强烈的灼痛、窒息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中断!
就是这一丝中断!
如同在绝对零度的冰封中,投入了一颗微弱的火星!
林墨体内那被强行压制、几乎冰封的娲族血脉灼热洪流,如同被这火星瞬间引燃的万年火山,轰然爆发!
“轰——!!!”
这一次的爆发,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带着一种被亵渎的极致愤怒,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对抗吞噬的狂暴意志!暗金色的光芒不再局限于皮肤下的血管,而是如同实质的火焰,瞬间冲破体表覆盖的污秽黑血和泥浆的束缚,在他周身数寸的范围内,形成了一层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如同熔岩流淌般的暗金色光晕!
这光晕出现的刹那!
“嘶——!!!”
一声尖锐到超越人耳极限、仿佛无数灵魂被同时撕裂的精神尖啸,猛地从那裂缝深处的惨白巨眼中爆发出来!这尖啸并非物理的声音,而是首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离裂缝较近的几个正在挣扎奔逃的矿奴,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头颅,动作瞬间僵首,眼耳口鼻中猛地飙射出细细的血线,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软软栽倒在地,再无生息!
就连远处正被一块落石压住半条腿、疯狂咒骂挣扎的砾石,也被这精神尖啸波及,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嚎,浑浊的眼睛瞬间充血,布满血丝,耳朵里渗出暗红的血液!他惊骇欲绝的目光,死死投向裂缝方向,也看到了那惊鸿一瞥的惨白巨眼,但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林墨身上爆发出的、那层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暗金色光晕!
砾石的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和强大的力量。他意识到,林墨身上隐藏着比矿脉深处任何秘密都要可怕的东西。他挣扎着想要逃离,但双腿却被落石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而裂缝深处,那只巨大的、惨白的、无瞳的眼球,在发出那恐怖的精神尖啸后,那漠然的、如同亘古寒冰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极其剧烈的、无法掩饰的波动!
那是一种混合了惊疑、震怒,以及……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如同遇到天敌般的忌惮!
它死死地“盯”着林墨身上那层微弱却顽强燃烧的暗金光晕,那无数扭曲搏动的暗红血丝骤然收缩、绷紧!巨大的眼球似乎因为极度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那冰冷漠然的视线,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彻底激怒的锁定感,再次狠狠聚焦在林墨身上!那原始的饥饿感并未消失,反而因为这份“意外”的发现和忌惮,变得更加贪婪,更加狂暴!仿佛林墨体内那爆发的血脉力量,对它而言,是比整个矿脉、比无数生灵更加、更加“美味”的珍馐!
林墨在暗金光晕的包裹下,虽然暂时抵御了那精神尖啸的致命冲击,但灵魂依旧如同被亿万冰针穿刺,剧痛让他蜷缩在地,剧烈地抽搐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惨白巨眼的目光变了!不再是俯瞰蝼蚁的漠然,而是变成了猎人锁定垂死挣扎的珍贵猎物的……专注与贪婪!那被激怒的、被“美味”诱惑的原始饥饿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而来,要将他连同这刚刚点燃的血脉火焰,一同吞噬!
就在这时——
“咔嚓嚓——!!!”
一阵更加密集、更加刺耳的岩石崩裂声,如同死亡的丧钟,从裂缝上方、从整个矿洞的西面八方疯狂响起!那只惨白巨眼带来的精神冲击和血脉爆发引发的能量紊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这片饱经蹂躏的岩层!
真正的、毁灭性的、埋葬一切的坍塌序曲,在无瞳之眼的冰冷注视和林墨血脉的绝望燃烧中,轰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