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的风突然变得刺骨，明拾捏着的手指微微发颤，廊浅的目光像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层层包裹的伪装。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闷响，混着廊浅压抑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撕扯着最后一丝平静。
"廊浅、你只是因为家庭环境教育和爱的缺失，你对我的情感不是爱，我的孩子。"
明拾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可怕，喉结艰难地滚动着。他看着少年面无表情的侧脸，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此刻却蒙着层冰冷的霜。
廊浅校服袖口还沾着下午实验课的蓝墨水，像块永远洗不掉的印记，提醒着他们悬殊的差距。
"不…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廊浅突然转身，月光在他睫毛下投出锋利的阴影。
"那你呢？如果说我对你的感情是家庭教育的缺失，那你呢？"
这句话像颗重磅炸弹，炸得明拾耳膜生疼。他想起无数个深夜，批改作业时不自觉地在草稿纸上画下廊浅的名字；想起暴雨天执意送少年回家，只为多看几眼他撑伞的背影。这些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让他喉头发紧。
"你敢承认你对我没有越界的感情吗！"
廊浅突然逼近，带着硝烟味的质问喷在明拾脸上。少年泛红的眼眶里，倔强和委屈交织成网，将明拾困在其中。明拾伸手想抚上那张倔强的
脸，却在半空无力地垂下。
"乖孩子，听话，好不好。"
这句话说得绵软，却像是对自己最后的劝诫。
"停。到此为止吧。"
廊浅猛地转身，马丁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明拾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越来越远，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大门被推开的瞬间，夜风卷着海棠花香涌进来，却也带来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秋释倚在门框上，定制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这人是明拾学生时期真心相恋过五年的前任。两人当初家世相当，实力相当，两个人都神丰俊朗，甚至连身材，身高都相似。
世人都道，年少情深，天作之合。
不过可惜，如果不是秋家和明家的领导人做局拆散了他们，他们恐怕会愈发长久，成为令人艳羡的一对，成为……传世佳话。
"明老师，这是你的学生？"
他的目光在廊浅身上来回扫视，眼底闪过一丝恶意。
"还是说，有什么更亲密的关系？"
这句话说得暧昧又充满暗示，廊浅的拳头瞬间攥紧。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说话这么勾人，别走在大街上被路过的男男女女侵犯，做成公用的器具……”
这是廊浅第一次在明拾面前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敢情是不想装了。
明拾这边感觉胸腔里有团火在烧，他大步上前挡在廊浅身前，声音冷得像冰：
"秋释，注意你的言辞。"明拾顿了一下。
“小浅是我的爱人。还请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滚出他的视线。”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秋释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明拾，你可真有意思，为了个毛头小子......"
"出去。"
明拾打断他的话，眼神冷得能冻死人。秋释脸色铁青地摔门而去，震得墙上的画框都微微晃动。
明拾转过身，看见廊浅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
"对不起。"
明拾想伸手去碰廊浅，却被对方躲开。廊浅盯着地板上晃动的树影，声音轻得像风：
"你刚才说我是你的…爱人。"
这句话让明拾呼吸一滞，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精心维持的防线，己经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崩塌。露台的风还在吹，带着咸涩的味道，像是预示着某些东西即将浮现。
廊下的壁灯在两人之间投下暖黄光晕，明拾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空气里浮动的海棠香突然变得浓稠，黏着在廊浅泛红的耳尖与明拾微微发颤的指尖。夜风掠过铁艺栏杆，卷起廊浅衬衫下摆，若有若无地扫过明拾手背，惊得两人同时后退半步。
"今天...谢谢你。"
明拾率先开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异样的沙哑。他望着廊浅衬衫领口露出的一小片锁骨，想起方才自己脱口而出的"爱人"，耳后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办公桌上那些被揉皱又展平的情书草稿，此刻突然在记忆里翻涌，烫得他几乎要别开视线。
廊浅垂眸盯着明拾擦得锃亮的皮鞋尖，倒映在地面的影子却悄悄往对方方向挪动半寸。
"他再来骚扰你怎么办。"
少年突然抬头，眼尾泛红。
"我不可能每次都给你当挡箭牌。"
这句话说得漫不经心，却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占有欲。他想起秋释打量明拾时那道露骨的目光，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
明拾的呼吸陡然急促，廊浅眼底翻涌的情绪太过首白，像团火首首烧进他筑起的防线。记忆突然闪回别墅地下室，某次辅导时廊浅俯身看实验记录，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脖颈，当时故作镇定的心跳声，此刻又在耳畔轰然作响。
"不用你..."
他刚开口，就被廊浅逼近的身影截断。
两人之间只剩一拳的距离，廊浅身上若有似无的皂角香混着明拾的葡萄气息，在夜色里纠缠成网。廊浅伸手扯松明拾歪斜的领带，动作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
"明拾，你总把自己锁在安全区。"
他的眼神划过对方喉结，明拾居然真的感受到细微的战栗，
"但有些事，躲不掉的。"
明拾的睫毛剧烈颤动，廊浅温热的掌心覆上来时，他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露台外突然传来野猫的叫声，惊得两人同时回神。廊浅后退时撞翻了角落的花盆，泥土洒落的声响里，明拾弯腰去捡碎片，指尖与少年相触的瞬间，像是触到带电的导线，麻意顺着脊椎窜上后脑。
"我送你回宿舍。"
明拾慌忙起身，却撞翻了廊架上的风铃。清脆的声响中，他看见廊浅耳尖红得滴血，却还强装镇定地挑眉：
"老师的手，抖得这么厉害？"
这句话带着少年特有的狡黠，却让明拾想起地下室里那些被他藏在暗格里的，记录着廊浅日常的速写本。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石板路上交叠又分离。明拾走在前方半步，听见身后廊浅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突然想起某个暴雨夜，同样的场景里，少年偷偷牵住他衣角的触感。夜风卷起廊浅的书包带子，轻轻扫过他手背，这若有若无的触碰，却让他握在口袋里的手，渗出细密的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