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骤然望向朝她走来的女子,眼睛亮晶晶。
“是啊,祖母,有公主、有裴小姐陪同,不会有事的。”
碧桃和青萝想跟随,被长宁按在原地。
“不用那么多人跟着,你们好好照顾祖母。”
说完在裴昭瞬间睁大的眼神中,她牵着裴昭的手走出房。
长宁看她吃惊,立即放开,“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公主。”
裴昭摇头,“裴昭,叫我的名字吧。”
月色下,她白净的耳朵红得分外明显。
被女生拉下手,这么害羞嘛?
也是,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估计从来没和女生贴近过。
长宁瞬间说服了自己,笑着道:“那你叫我长宁就好。”
两人说着话走到外面,一队官差站在台阶下看守,一见到他们出来,瞬间提起刀对上他们。
“你们出来干什么?赶紧进去,否则视同逃跑。”
长宁笑着掏出了一锭一两的银子递给他,道:
“家里还有两岁的孩子,大哥能否行个方便,给口锅和柴火?”
李崖掂了掂银子,没像往常一样收回去,而是道:“等着!”
啧,有刑部和金翎卫跟着就是麻烦。
他暗骂一句,随即前往隔壁屋请示。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口陶罐和一堆柴火过来。
“大人说了,只能在这里生火,不允许拿到屋子里去生。”
“是,大哥,劳烦问问水源在哪儿?”
“麻烦,那边厨房里自己去舀,敢逃跑的话……”
“不敢不敢。”
长宁惶恐摆手,给了裴昭一个等着的眼神,独自去了他指的厨房。
厨房里黑漆漆的,长宁打开门,借着月光,模糊地看清水缸的位置。
忽然,眼前有东西一闪。
长宁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抓,顿时笑起来。
“吱——”
是一只大肥老鼠。
长宁伸手在它背上轻轻抚过,吱吱叫的老鼠顿时没了动静,只睁着两只眼。
她把老鼠收进腰间的香囊里,又打水仔细洗过手,用旁边的木桶提着一桶水出来。
陶罐旁边己经放着一袋黍米。
“我让她们把里面的石子挑出来了。”裴昭道。
“多谢。”
长宁把黍米倒进罐子里清洗一遍,筛出表面的脏东西,又找来一块石头,用淘米的水清洗干净,然后把黍米倒进原先的袋子里用石头砸。
李崖不解地看她一系列的动作,“你不是要煮粥吗?”
“碎些煮的更快,也省柴火。”
裴昭望着她的动作出神,以前他去看望剿匪的兄长时,兄长也是这样一边碾米一边教他遇险的话如何在野外活下来。
他当时左耳进右耳出,想的是凭他的身份怎么可能有那一天。
现在想想…呵。
裴昭敛下骤然转冷的眼,这个仇,他定然要向他的好父皇和他的儿子们讨回来。
*
京城,皇宫。
“父皇,刑部右侍郎崔大人传来消息,押送队伍己经安然到达京外驿站,路上并无差错,也…无人闹事。”
裴允诚将快马加鞭的帖子呈上去。
裴渊接过帖子扫了几眼扔到一边,淡淡道:
“去回他,务必要把萧家人平安送到岭南。”
“是。”裴允诚道:“父皇,武安侯在殿外等候,想奏请太医。”
裴渊揉了揉额头,“请太医来找朕做什么,打发他走,退下吧,老五没事也退下。”
听出裴渊的不耐,裴允诚和裴允恕同时道:“是。”
裴允诚走到殿外,见武安侯仍在那等候,心中也有些不喜:
“请太医自去请就是了,这几天父皇心里不痛快,你别添乱。”
“是。”陈璋给他使了个眼色。
裴允诚见状沉默着走到宫外,问道:“你想说什么?”
陈璋见左右无人才哭丧着脸道:
“臣家里遭窃了!”
裴允诚面色稍有不耐,“失窃报京兆府不就成了,你——”
在看到陈璋为难的脸色后,他的话戛然而止,顿时沉下脸:
“连宝库也被偷了?”
“正是!库里的所有东西都没了!跟遭了鬼似的,臣才想请王爷拿个主意,毕竟……”
“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裴允诚一拂袖,“罢了,本王随你一同去看看。”
说完他想到什么,转过头指着宫外停着的马车对身后的裴允恕道:
“五弟,你无事的话,帮本王送沈小姐回去。”
裴允恕恭敬领命。
见裴允诚走远,身后侍从才小声抱怨:“送个亲王的义女还得王爷出马,诚王爷这是把您当成什么了?”
“闭嘴,不许胡说,三哥是自己人。”
裴允恕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走到马车前,就见马车上忽然下来一个女子。
“晚风尚好,不知王爷能否陪臣女走走?”
“好。”
沈长乐给了侍女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地停在原地。
裴允恕见状,也让宝生留下,独身跟上去。
“是三哥有话要沈小姐嘱咐本王?”
沈长乐转过身,笑道:“王爷很聪明,怎么甘心屈居于诚王之下?”
话音刚落,裴允诚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本王待三哥一片赤诚,大可不用这种话试探我!”
说完,他拂袖而去。
沈长乐叫住他,“此话并非诚王要臣女试探,而是出于臣女的本心。”
“王爷可知婉嫔娘娘因何而死?”
裴允恕的脚步一顿,转过头面上更显气愤:“好好的提本王母亲做什么?”
“诚王喝醉之时亲口告诉臣女,婉嫔娘娘是被他的母妃端妃算计,才会让皇上以谋害皇嗣之罪赐死她,并对您也不喜。”
“而他们做这一切的目的,想必您也知道,您没了依靠,又失了皇上的恩宠,只能攀附他们,为他们所用。”
“若王爷愿意,臣女愿辅助王爷登上宝座,只求来日王爷许我皇后之位。”
沈长乐的野心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前世她被诚王纳为侧妃,等他登上皇位,立即就把她抛到了脑后,不停地纳新人,任由她被那群女人践踏,薄情寡义至极。
只有裴允恕一首待她如常,还在危急关头救了她一回。
重活一世知晓后来的发展,又有了系统,她绝不会再让裴允诚登上皇位!
“你!”裴允恕立即惊恐地望向西周,“这种话也是能说的?!”
被人听到一个不慎就是谋逆之罪。
沈长乐笑了笑,“为表诚意,臣女先透露一个消息给您。”
“不日将会有一个犯人在押送进京的路上被杀,刑部尚书薛启顺听诚王的话压这件案子,差点官位不保,诚王也为此受了皇上的冷遇。”
“他遭难,便是您兴起的时候。”
“一派胡言!”裴允恕拂袖离去。
暗夜里,他不辨喜怒的眼神幽深难测。
另一边,武安侯府。
裴允诚站在门代陈璋:“失窃之事本王会派人调查,你也不可太过遮掩,以免他人起疑心。”
“臣明白。”
目送裴允诚离开,陈璋立即回到儿子房里,还未踏进门便又听到他的惨叫声。
“都是怎么办事的?!连这点小伤都看不好!”
太医即刻跪倒,冒着冷汗结巴道:“侯爷,世子的腿折了是小事,下官己经用过药,只要好好将养几个月便能愈合。”
“按理来说即使痛也只是轻微,远没有痛得那么厉害……”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我忍不得痛?!”
陈延祖痛得大叫,听到太医的话更是气愤。
陈璋不虞地扫了他一眼,“你跟本侯出来。”
两人到了门外,陈璋沉着脸道:“你的医术本侯是信的,你说句实话,世子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支吾道:“世子的腿伤的确无大碍,若他并非忍不得痛,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世子他…被下了蛊。”
“你说什么?!巫蛊之术前朝盛行,到了本朝己经被清的差不多了,谁会对世子用蛊?!”
陈璋说完也并未期待太医回答,只问道:“那何解?”
太医忙跪下,“恕下官无能。”
“废物!”
陈璋来回踱步,听着屋里不断的惨叫声脸色愈发阴沉,他走至书房招来侍卫:
“你去找些人来,将萧长宁捉来,记住,我要活的。”
萧长宁不过是个山野村妇,不可能懂得巫蛊之术,但她背后或许有人懂。
无论是谁,他都要让那个贱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