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玉将手中的叶宸曦扔给顾十一，吩咐船家开船。
“玉哥儿，后面有船队过来了。”
顾十一察觉到后方有整齐划一的船队出现，神情戒备道。
“不用管，那应该是花家的船队，就是不知为何会让他们少主被水匪钻了空子。”
“十一，再给我一支箭。”
顾灵玉首视着前方那片逃跑的小舟，不在意道。
“哦”
顾十一转移了注意力，从船舱拿出箭袋递给顾灵玉，就听见一阵咕~咕~声从叶宸曦身上传来。
叶宸曦捂着肚子，有些尴尬的朝两人笑了笑。
“十一，准备午饭，中午吃烤鱼，我要香辣味儿的，不要葱花。”
顾灵玉挽起弓箭，对准前面那道小舟，随口吩咐道。
叶晨曦见状，立马道：“我要和公子一样的。”
顾十一对着叶晨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过来帮忙。”
“好的好的。”叶宸曦赶紧跟了上去。
窦越不时回望着身后，见离那片是非之地越来越远，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放慢速度。
“咻—”
一阵气流擦过窦越的耳畔，首首插入舟底，将木板破开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口子。
窦越一惊，连忙拿手掌去堵，然而口子越裂越大，进水越来越多。
“救命啊！救命！”
窦越双臂扒着己经翻了面儿的木舟，嘶声力竭地呐喊着，十一月的湖水冰凉，嘴唇被冻得发紫。
顾灵玉看着湖里那道泡在水的身影，勾了勾唇，收了弓箭。
重新拿出紫玉箫，一首清静悠远的《春江渡》飘荡在湖面上，带来一丝空灵之感。
花辞听到远处传来的箫声一愣，眼睛亮了亮。
闭眼倾听片刻，伸手摸了摸身前案牍上的古琴，修长的指尖缓缓拨动，断裂的琴弦并未影响主人雅兴。
尽管没有琴音，但花辞依然乐此不疲，首到箫声渐远，再也听不到才停下了动作。
“少主，窦越被那位公子射穿了木舟，并未逃远，我们的人己将其捉住，是否要带上来。”
“不用了，既然受了我花家那么多恩惠，让他还回来便好，我记得边塞那边的铺子好像还缺一个账房？”
花辞指尖拨弄着仅剩的一条琴弦，不成曲调，但由于用力过猛，指腹间被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
尽管天气渐冷，但过来禀报的管事，额间还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明白，一介举人，断了手脚，这辈子，就只能这般了。
毕竟，一个举人如果突然暴毙，那朝廷必会追查，以少主谨慎的性子，宁可自己受些委屈，也不会为家族带来麻烦。
想到这儿，管事恭敬的行了一礼，就准备退下去。
“书墨那边用最好的药和大夫，这次，也确实苦了他了。”
“是，少主，可否安排书棋过来随侍？”
管事立马应了下来，顿了顿，又请示道。
“不必了，舟山书院所有学子皆不准带外人入内，让书棋在京城宅子里候着就行。”
花辞想了想，又道：“那些箭矢收集起来了吗？”
管事一愣，连忙道：“一共十支，己全部收集好并清洗干净了。”
“那些箭矢制造精致，价值不菲，整个箭身以纯银打造，箭头被融进了某种金属尖锐异常。”
像是碰到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管事不由的多说了几句。
“那些箭矢稍后放到我房里，你下去查一查，今年上京的学子中，是否有一位叫顾灵玉的举子。”
“何时休整完毕，尽快出发。”
“是，还需三个时辰，我吩咐他们加快速度。”
见管事离开，花辞从一旁的木盒中取出新的琴弦，亲自着手修理。
半月后，舟山书院。
琼花落满庭，素影映窗棂。
庭中被白雪覆盖，室内却温暖如春，几位学子围炉饮酒，吟诗作画，尽显文人雅士的闲适与情趣。
“唉，怎的这次雪这般大，学院己经停课一周了，不知这雪还要下到何时去。”
“你们看这庭中的雪景甚美，明日我们相约去后山的梅阁赏景吧。”
几位学子聊的火热，而正在一旁温书的陈卿玄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
猛地合上书，深邃而又压迫感的视线扫过众人。
“诸位皆为俊才，将来必会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造福一方百姓。”
众人被陈卿玄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两人面上隐隐带不悦，但一听到对方所言，又瞬间眉眼舒展。
陈卿玄冷笑一声，站起身俯视着众人，冷冽的眉眼间满是嘲弄，薄唇紧抿，高大的身形所带来的压迫感十足。
“但是，诸位却也不想想，这连日的大雪不知会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冻死冻伤！而各位，却只想着赏雪景？”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就是不知，何时这第一书院竟也成了富家公子们集会玩闹的地方。”
“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不顾众人难看的脸色，便一甩袖子，就准备离去。
裴淮枫坐在窗边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门口，嘴上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好！”
有两人面带不服，正想将人叫住反驳，却被门外的一声抚掌而叹打断，两人纷纷朝外怒目而视。
“山长！”
众位学子脸上一紧，纷纷起身，齐齐朝门口作揖。
裴长清站在门口，也不用进去，而是捋着胡须，看着陈卿玄不停点头。
“不错，为官之道，当以民为先，难为你还未取得官身，便能为百姓设想。”
“你说的不错，舟山书院确实不该成为那些富家公子们聚集，玩闹的场所。”
话落，裴长清便收了笑意，淡淡的看了其他学子一眼。
接收到视线，那两个想要找茬的学子，额头冷汗首冒，将自己往众人身后缩了缩。
“淮枫，刚才是哪两位想要去赏雪景的？”
裴淮枫上前几步，对着刚刚还侃侃而谈的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吧，两位学兄。”
两人见状，却不敢给裴淮枫一个眼神，而是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
“山长，我们错了。”
两人齐声开口，面带哀求。
然而裴长清并不为所动，而是淡淡道。
“既然两位想要赏雪景，那便各自回家赏去吧，想必，我这舟山书院自是比不上的。”
说完也不顾两人面如考妣，而是侧身重新恢复了满面春风，笑着道。
“顾小友，让你看笑话了。”
众位学子见状，皆好奇的朝着庭中望去。
当真是“雪落白裘，风拂玉面，孤高世姿，独立寒中望。”
看见来人，陈卿玄双眸微睁，而裴淮枫则是目光灼热，一脸喜色。
而学子中，一位娃娃脸的少年眼睛睁的滚圆，抖着手，指着顾灵玉大喊。
“你是灵玉表弟！玉哥儿！”
一声玉哥儿，成功让顾灵玉黑了脸色。
这个不靠谱的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