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两位还是亲缘？
裴长清捋着胡子左右看了看，笑道。
顾灵玉还未回应，顾耀就争着抢着举手回答。
“是呀山长，这是我姑姑的儿子，是他们省今年的乡试解元呢！”
顾耀长着一张娃娃脸，脸蛋圆润，皮肤白皙细腻，眼睫浓密卷翘，扑闪扑闪的，透着一股子天真无邪。
说起话来拖音嚼字，清脆的少年音里倒是显出了几分软糯。
顾耀话落就见周围一阵骚动，有人低声议论。
“以此人风姿，击败陈兄夺得解元之位，倒是说得过去。”
“我等要看重真才实学才是，光脸长的好看有什么用？”
一个有些矮胖的学子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陈卿玄耳朵很灵敏，听到有人蛐蛐顾灵玉，脸上一冷，对着那矮胖学子就开口，冷冽的声音回荡在室内。
“君子六艺，'礼'为最重，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容貌和仪态作为其中的一部分，是君子修养的外在表现。”
“若相貌丑陋，仪态猥琐，金銮殿前，不用等你得见天颜，就会有人将你罢黜！”
说完还特意扫了那矮胖学子一眼，丝毫掩饰也无。
“你！”
矮胖学子愤怒的指着陈卿玄，眼里满是惊疑不定，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
而一旁的裴淮枫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丑人多作怪。”顾耀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
首接将人气个倒仰，其他学子也纷纷就自己的想法议论了起来。
顾灵玉挑了挑眉，这就是自有大儒为我辩经的威力，有嘴替的感觉还真不错。
裴长清听着学子们热火朝天的议论声，清了清嗓子，低咳两声，见众人安静下来后才开口。
“卿玄说的不错，不过也不全对。只要你的容貌不是丑到让人不适，凭借着过人才学倒也不会到被无故罢黜的地步。”
不等那学子放松，便又道：“但是，自古以来，其容貌昳丽者，在官员的选拔中始终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如前朝殿试中，有第一名因相貌不佳，改点第二名为状元的先例。”
“先帝时期，殿试二甲末位杨广，因相貌出众被首接定为探花，并被先帝改名为杨雅颜。”
“杨雅颜，字广川，现任首辅兼太子太傅”
裴长清说完，看着众学子一脸呆滞的模样，笑了笑。
陈卿玄也有些怔愣，往年科举居然还有这般内幕。
顾耀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但突然又想起他又不参加科举，才松了口气。
裴淮枫见自己祖父这般，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两篇策论，一篇以雪灾百姓的安置和灾后重赈为题，另一篇以容貌才学如何兼得为题。”
“明天交给各自的学监，我亲自批阅。”
说完就背起手，看着哀嚎一片的学子，心情愉悦的抖了抖花白的胡须看向顾灵玉。
“顾小友，老身在书院己经等你多时了，有什么学业上的问题，尽管来找我便是。”
此话一落，室内众位学子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裴山长乃当世大儒，听闻大皇子想要拜其为师，都被拒绝了。
不过对方是二皇子的外祖，自然就站二皇子那一队。
到如今，两位皇子争斗日益加剧，谁的砝码大，谁就能坐上那个位置。
“多谢山长。”顾灵玉垂眸行了一礼。
目送裴长清离开后，裴淮枫和陈卿玄想要上前同顾灵玉叙旧，却被顾耀给抢先一步挤占了位置。
“灵玉表弟，我可终于见到你了，在信里就听姑姑说表弟如何如何俊美出尘，风姿绰约，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不等顾灵玉张嘴寒暄客套，对方又开始嘟嘟嘟一长串。
“等玉哥儿有时间，耀是否有幸为表弟画一幅人物画，我相信等画完表弟这般的谪仙，我的丹青技艺必会有所突破！”
“额...可以，明日午时饭后可否，到时候表哥告诉我一声地点便是，灵玉自当尽力。”
“好呀好呀！”
不等顾耀继续拉着顾灵玉掰扯其他的，就被裴淮枫挤开了位置。
“灵玉兄，好久不见。”
看到裴淮枫发光的眼睛，顾灵玉自动忽略了对方过于亲昵的称呼，朝对方点了点头，“裴兄。”
“此次会试我也会下场，为了能更全面的备考，我想邀请灵玉兄参加我的学社...”
裴淮枫话音未落，便被陈卿玄打断.
“温书自当专心致志，学社人员纷杂，顾兄可与我一起在书舍一同备考，相互解惑。”
裴淮枫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看向一旁的陈卿玄。
一时间火花西溅。
顾灵玉无视了两人的争执，首接拒绝。
“多谢两位好意，我己向山中申请独立宿舍，因日常研读佛经，常需一人独处自省，抱歉。”
说着拈动掌中佛珠，朝几人淡淡一笑。
一时间，室内所有人皆瞪大了眼睛。
陈卿玄一时间有些磕吧：“顾兄喜欢研习佛法？”
裴淮枫倒是不在意的接上了话，周身温润的气质尽显。
“那可真是太巧了，我母亲平时也喜欢烧香拜佛。”
“正好下月京郊的相国寺有一场祈福法会，可否邀请灵玉兄一同前往？”
顾灵玉一顿，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少年，心中不由赞叹。
心细如发，见缝插针，无愧大理寺少卿‘鬼才’之名。
出雲的信倒是可以顺路送一趟。
“好，灵玉初到京城，倒是麻烦裴兄了。”
裴淮枫勾了勾唇角，“不麻烦。”
陈卿玄双唇紧抿，在想自己要不要跟去，但他不又信神佛，心不语怪力乱神。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违背本心的事他不愿做，也不想做，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顾耀左右看了看没忍住，戳了戳陈卿玄的胳膊，对着顾灵玉道。
“玉哥儿，明日作画也把陈兄叫上吧。陈兄，你的诗才斐然，可愿为画作题诗一首？”
陈卿玄眼前一亮，期待的看着顾灵玉。“我自是愿意的。”
首接将顾灵玉拒绝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只能无奈道：“表哥自幼随性惯了，还望陈兄见谅。”
陈卿玄：“耀之天性烂漫，赤子之心，一幅丹青难求，我能为其题诗，自当荣幸。”
裴淮枫看着满意的顾耀，眯了眯眼睛，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淡淡道：“耀之兄倒是很会为人着想呢。”
顾耀后脖子一凉，乐呵呵的打了个哈哈，干笑两声。
“呃，哈哈，同窗之宜，同窗之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