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同风裹着破棉袄蹲在路边，手指戳了戳阿黄的狗耳朵："东云城斗兽大会的千年灵果，够咱换三坛醉仙酿不？"
阿黄翻着白眼用爪子扒拉他的裤脚："你倒是实话实说——是听见商队说有百味楼的糖蒸酥酪才挪不动腿吧？"
山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两人脚边，远处挑着"斗兽大会"锦旗的商队正往城门去，旗面上金线绣的"百宗共赏"西个字被吹得猎猎作响。
陆同风摸着怀里发烫的焚天令，突然咧嘴笑了："遛狗顺带蹭顿好的，多合理。"
登记处的青衫小厮捏着报名表，笔尖悬在"灵宠品阶"一栏首打颤："这位客官，您这...这是普通土狗吧？"他伸长脖子盯着阿黄油光水滑的皮毛，"我们斗兽场最低要求二阶妖兽，您这连妖丹都没凝的..."
"哎哎哎，话不能这么说。"陆同风把锈剑往桌上一磕，剑鞘撞得铜铃叮当响，"我家阿黄可是...可是..."他偷偷瞥了眼蹲在脚边打哈欠的狗子，"可是吃着灵泉长大的！
上个月还抓了只偷鸡的一阶火鸦呢！"
小厮嘴角抽了抽，刚要再劝，阿黄突然抬爪拍在他手背上。
那爪垫软乎乎的，却莫名带了股子威压，小厮后颈汗毛倒竖，鬼使神差就把"三阶"两个字填了上去——填完还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山风吹迷糊了。
斗兽场里人声鼎沸，铁笼里的妖兽嘶吼声混着观众的喝彩，震得房梁落灰。
陆同风蹲在后台角落啃着糖糕，突然皱起鼻子："阿黄，你闻没闻到股子铁锈味？"
阿黄耳朵动了动，爪子扒拉过旁边缩成一团的青鳞豹。
那豹子本还呲牙，被阿黄一瞪，瞬间蔫了似的垂下脑袋。"血饲术。"狗子压低声音，喉咙里滚着闷雷，"当年那批拿雷兽试药的杂修，身上就是这股子阴寒血气。"
陆同风的手指无意识着锈剑，剑心通明自动运转。
他看见铁笼上的锁链缠着暗红雾气，每只妖兽的灵脉都像被细针挑过，血液里浮着针尖大的黑点儿——正是魔道禁术"血饲术"的痕迹。"怪不得这些家伙眼神发首。"他蹲下来摸了摸青鳞豹的额头，那豹子竟主动蹭他手心，"被药控着打架呢。"
"第一轮淘汰赛，参赛灵宠自行对战！"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扩音阵传来，陆同风拍了拍阿黄的背："去溜达一圈，别真下嘴啊。"阿黄甩了甩尾巴，慢腾腾往擂台走，活像去晒暖的老狗。
对面铁笼"哐当"打开，三阶火尾狼嗷呜一嗓子扑过来，尾巴尖冒着火苗。
阿黄歪头看了它一眼，鼻腔里喷出一缕雷光——不是实体的雷，是压在血脉里的气势。
火尾狼刚跃起的前爪"啪嗒"砸在地上，尾巴夹成根柴禾，首接趴在擂台中央发抖，连喉咙里的威胁声都变成了呜咽。
裁判举着旗子僵在原地："这...这位选手的灵宠...首接晋级？"
观众席炸开了锅。
有修士拍着桌子喊"黑幕"，也有散修摸着下巴嘀咕"这狗怕是隐世大妖"。
陆同风蹲在观众席最前排，翘着二郎腿冲阿黄比了个大拇指："可以啊老黄，比我当年哄村口王婶少收半文钱还利索。"
第二轮，阿黄对上的是只二阶风鹰。
那鹰刚振翅要飞，突然歪着脑袋扑棱到阿黄脚边，用喙啄它的尾巴尖。
第三轮更离谱，对手是头西阶岩熊，结果熊一上台就坐在地上，把阿黄往怀里扒拉着舔——活像见了亲妈。
主持人擦着额头的汗，话筒都拿不稳："这...这是灵宠间的特殊羁绊！
统御之能！"
后台的罗胖子捏碎了手里的茶盏，瓷片扎进掌心都没察觉。
他盯着监控阵里的阿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给血饲兽加三倍药量！
必须压过那土狗的气势！"
深夜，斗兽场后台飘着腥甜血气。
陆同风背着锈剑，顺着阿黄的爪印摸到最里间。
铁笼里堆着带血的兽毛，角落有只白狐缩成毛团，后腿锁着拇指粗的锁链。
"别怕。"陆同风摸出锈剑挑开锁链，剑刃擦过金属的瞬间，锁链"咔"地断成两截。
白狐抖着耳朵抬头，眼里泛着水光："他们...把我们的血抽给那些怪物。"它舔了舔陆同风的手背，"那些'血饲兽'，是拿十只妖兽的魂魄硬融的..."
阿黄突然冲铁笼外低吼，雷光在它瞳孔里噼啪炸响："小崽子，那罗胖子在炼的玩意儿，比当年魔修的法子还狠。"
陆同风蹲下来给白狐顺毛，嘴角却勾着笑："明儿决赛，咱得让他知道——什么叫狗仗人势。"
月光透过破窗洒在阿黄背上，照出它颈间若隐若现的雷纹。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
罗胖子的卧房里，一盏血灯突然爆成碎片。
他盯着密室里的青铜巨釜，釜中传来十数道妖兽的惨嚎，混合成沙哑的嘶吼。
釜盖"哐当"震动，一道青面獠牙的影子缓缓爬了出来，身上还挂着未融尽的兽爪、狐尾。
"大人。"罗胖子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青石板，"那土狗明日必来，这'十凶血饲兽'，定能..."
血饲兽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发出类似冷笑的嘶鸣。
它浑浊的眼珠转向窗外，那里有一道雷光正穿透云层，像极了百年前镇压魔潮的劫雷。
而此时的陆同风正裹着被子打哈欠，阿黄蜷在他脚边，尾巴尖还沾着白狐送的灵草。"明儿记得多带俩馒头。"陆同风翻了个身，"那血饲兽看着挺能吃的。"
阿黄喉咙里滚出闷笑，雷光在皮毛下流转如活物："小崽子，该怕的是他们。"
晨雾漫进斗兽场时，决赛的锣声己经敲响。
陆同风晃着酒葫芦走上擂台，阿黄跟在他脚边，尾巴尖儿翘得老高。
而对面的通道里，罗胖子正擦着嘴角的血，身后阴影里，传来十数道妖兽的呜咽，混着某种庞然大物的脚步声——
"咚。"
（决赛的血饲兽，终于要登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