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落地窗上的声响，像极了萧家老宅里那些刺耳的话语。林若曦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眶，指尖抚过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恍惚间竟分不清这是第几次在争吵后躲进浴室无声落泪。客厅传来萧砚辞压抑的叹息，混着手机不断响起的提示音，在狭小的公寓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若曦，明天三叔公的寿宴，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萧砚辞的声音带着连日来的疲惫，他倚在浴室门口，领带松散地挂在脖颈，西装上还沾着会议桌前争执时打翻的咖啡渍。林若曦攥着毛巾的手骤然收紧，镜中倒映出他眉间的褶皱，那是曾经只属于她的温柔笑纹，如今却被家族的压力碾成了沟壑。
“所以我又成了你的负担？”她转身时声音发颤，带着破罐破摔的倔强。这半个月来，他们的对话总逃不开家族、联姻、利益这些冰冷的词汇。萧砚辞为了平衡董事会，不得不频繁出席各类社交场合，而她的存在，似乎成了他每一次谈判桌上的软肋。手机突然震动，热搜推送刺得她眼睛生疼——#萧砚辞与李氏千金共舞#的词条下，配图里那个穿着高定礼服的女人，正优雅地将手搭在萧砚辞肩头。
“那只是逢场作戏！”萧砚辞向前半步，却在看到她眼底的绝望时猛地顿住。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了她苍白的脸，也照亮了梳妆台上那叠厚厚的报纸——全是关于寰宇集团股价下跌的报道，每一篇都将矛头指向他们的恋情。“若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他的声音放软，伸手想要触碰她，却被她侧身躲开。
林若曦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冲，冰凉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发梢。街道上霓虹闪烁，积水倒映着破碎的光，像极了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手机在包里不断震动，是萧砚辞的来电。第十七个未接来电后，她终于将手机关机，任由雨水顺着睫毛滑落，混着泪水一起砸在柏油路上。
萧砚辞发疯似的翻遍了整个公寓，最后在衣柜角落发现了林若曦常穿的那件羊毛大衣。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滴落，他抓起车钥匙冲下楼，却在地下车库突然顿住——林若曦最爱的那双小白鞋还安静地躺在鞋架上，这意味着她此刻正穿着单薄的拖鞋，在暴雨中流浪。
记忆突然闪回三个月前，他们在雨中撑伞漫步的场景。那时萧砚辞会笑着把伞倾向她这边，自己的肩膀却被雨水浸透，还打趣说“男人淋湿不会感冒”。而现在，伞下的温暖早己被现实的暴雨冲散。他开着车在城市里疯转，雨刷器拼命摆动，却始终看不清前方的路。当他拐进那条熟悉的小巷时，终于看到了那个单薄的身影。
林若曦蜷缩在便利店的屋檐下，浑身湿透的毛衣紧贴着皮肤，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她抬起头，与狂奔而来的萧砚辞对视，两人皆是狼狈不堪。萧砚辞的西装裤沾满泥水，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而她的嘴唇冻得发紫，眼神里满是疲惫与疏离。“为什么不接电话？”他的声音沙哑，伸手想要抱住她，却在触到她冰凉的手臂时猛地缩回，仿佛被烫到一般。
“我们分手吧。”林若曦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在寂静的雨夜里掀起惊涛骇浪。萧砚辞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望着眼前这个他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孩，此刻却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用最尖锐的刺将自己包裹起来。“你值得更好的。”她继续说着，泪水混着雨水滑落，“没有我，你就不用和整个家族对抗，不用看着股价下跌，不用……”
“够了！”萧砚辞突然打断她，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暴躁，“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懦弱的人？”他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从决定和你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退缩。那些所谓的家族利益，在你面前一文不值！”他的声音在雨幕中回荡，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林若曦望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初见时那个站在颁奖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那时他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而现在，那些光芒却因为她黯淡了许多。“可是我好累。”她终于崩溃，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每天看着那些恶意的评论，看着你因为我和家人争执，我真的……”
萧砚辞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湿漉漉的发顶：“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伸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便利店暖黄的灯光透过雨幕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个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远处的钟楼敲响十二下，雨渐渐小了。林若曦靠在萧砚辞肩头，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我们回家吧。”萧砚辞低声说，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两人踩着积水往回走，路灯将他们的影子重叠又拉长。林若曦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他：“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永远不会。”萧砚辞低头吻住她，带着雨水的凉意，却又炽热得能融化所有阴霾。
而此时的寰宇集团总部，董事会的争吵声还在继续。三叔公将最新的股价报表摔在桌上：“再这样下去，寰宇就要被那个女人拖垮了！”姑母则翻看着手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听说李氏集团愿意注资，但前提是……”二伯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幕，想起年轻时自己也曾为爱冲动，最终却不得不向家族妥协。
回到公寓，林若曦蜷缩在萧砚辞怀里，听着他讲述小时候在老宅的趣事。他故意用夸张的语气描述三叔公气鼓鼓的样子，逗得她破涕为笑。窗外的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来，照亮了相拥的两人。林若曦知道，这场感情危机或许只是开始，未来还会有无数的风雨，但只要他们还能这样紧紧相拥，就一定能等到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