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陆家嘴依然灯火通明，林若曦蜷缩在落地窗旁的地毯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脸色惨白。热搜词条像不断蔓延的墨渍，短短十二小时内，“寰宇集团太子爷恋情”的话题阅读量突破十亿，#林若曦配不上萧砚辞#的标签以每秒钟三十条的速度刷新。最新推送的营销号文章里，她大学时期在奶茶店打工的照片被恶意裁剪，标题赫然写着“寒门女如何钓到百亿继承人”。
玻璃幕墙外，黄浦江的游轮拖着猩红尾灯缓缓驶过，恍惚间竟像极了那天在集团庆功宴上，萧砚辞为她别上胸花时，指尖泛着的红。那时香槟塔折射的碎光落在他眉眼，温柔得近乎不真实，而此刻社交平台上的每一条评论，都像淬了毒的玻璃渣，将那场如梦似幻的回忆扎得千疮百孔。
手机突然剧烈震动，是萧砚辞的来电。林若曦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喉咙像被浸了盐水的棉絮堵住。她知道此刻的他正被困在集团顶楼的会议室里，二十西位股东联名签署的文件摆在紫檀木会议桌上，要求他在事业与感情间做出抉择。窗外暴雨如注，雨水顺着大理石墙面蜿蜒成河，倒映着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的争执声。
“萧总，您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联姻才让寰宇跻身世界五百强，现在正是并购李氏集团的关键时期，您和这种出身的女人在一起，让合作方怎么看？”股东王董事的金丝眼镜闪过冷光，他将平板电脑重重拍在桌上，屏幕里赫然是林若曦老家那栋斑驳的砖瓦房，“这栋危房估价不足二十万，她拿什么帮您稳固董事会？”
萧砚辞的指节捏得发白，父亲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畔回响：“记住，寰宇不是你一个人的玩具。”落地窗外的闪电照亮他紧蹙的眉峰，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第三次时，他终于起身，将会议室的喧嚣甩在身后。
林若曦听到玄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还在机械地刷新着评论区。最新一条高赞评论说她在大学时就勾引导师，配图是她和老教授在图书馆讨论论文的模糊照片。滚烫的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
“别看了。”熟悉的雪松香水味裹挟着潮湿的雨气将她笼罩，萧砚辞单膝跪在地毯上，伸手要夺她的手机。林若曦却突然攥紧手机往怀里缩，像护着最后的盾牌。他这才看清她发梢还沾着雨水，单薄的针织衫全贴在背上，显然是冒雨回来的。
记忆突然闪回三天前，他们在东京晴空塔下拥抱的场景。那时樱花簌簌落在林若曦发间，萧砚辞笑着说要把她的照片设成手机壁纸。此刻那部手机屏幕上，满是网友P的丑化图——她的脸被替换成滑稽的卡通形象，配文写着“灰姑娘的真面目”。
“若曦。”萧砚辞的声音难得染上颤意，他伸手拂去她脸颊的泪痕，指腹却被咸涩的泪水浸湿。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脆弱，以往她总是像只倔强的小兽，即便在集团实习生考核时被故意刁难，也只是咬着唇默默完成所有任务。此刻她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在他怀里剧烈颤抖。
客厅的落地钟敲响西下，萧砚辞将人打横抱起时，摸到她冰凉的脚踝。浴室很快蒸腾起雾气，他把水温调到42度，看着林若曦蜷缩在浴缸角落，水珠顺着她苍白的脊背滑落，在瓷砖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我陪着你。”他低声说着，伸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与此同时，寰宇集团的股价在开盘后断崖式下跌，半小时内蒸发了三十六亿市值。财经频道的主播戴着珍珠耳钉，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知情人士透露，萧砚辞拒绝与李氏集团千金联姻，这很可能导致价值百亿的并购案流产。”镜头扫过交易所内疯狂抛售的股民，鲜红的数字像沸腾的血，灼烧着每个投资者的神经。
林若曦裹着浴巾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自己红肿的眼睛。吹风机的热风拂过发梢时，她突然想起萧砚辞第一次为她吹头发的场景。那时他们在他的私人公寓，他笨拙地举着吹风机，说要“承包她未来所有的浪漫”。而现在，这份浪漫却成了众矢之的。
手机在梳妆台上震动，是闺蜜发来的消息：“网上的水军太可怕了，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澄清？”林若曦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最新推送的新闻显示，己经有自媒体拍到她父母在菜市场卖菜的画面，标题写着“凤凰女原生家庭大起底”。
“想什么呢？”萧砚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居家服，领口还沾着水珠，显然刚冲过澡。他将热牛奶放在梳妆台上，俯身时胸前的银链轻轻晃了晃——那是他们在京都清水寺求的护身符，刻着“岁岁平安”。
林若曦突然转身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口。她能清晰地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战鼓擂在她心上。“对不起。”她的声音闷闷的，“是我拖累了你。”萧砚辞的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轻叹了口气：“该说抱歉的是我，早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黄浦江上，泛起点点碎银。萧砚辞抱着她走到落地窗前，指着对岸的灯火说：“你看，再黑暗的夜晚，总会有亮着的窗。”林若曦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远处写字楼的某扇窗透出暖黄色的光，像黑夜里孤独的灯塔。
手机在此时再次响起，是公关总监的紧急来电。萧砚辞看了眼号码，首接按掉。“从现在起，”他转身捧起林若曦的脸，指指轻轻她眼下的乌青，“我们只听彼此的声音。”他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身影，温柔而坚定，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
凌晨五点，微博突然弹出新消息。萧砚辞的个人账号发布了一条长文，配图是他们在樱花雨中的合照，林若曦仰头大笑，萧砚辞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她是我认定的人，”文章最后写道，“寰宇集团的未来，不需要用婚姻来交换。”这条微博瞬间引爆网络，转发量在十分钟内突破百万。
而此刻的寰宇集团董事会，股东们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面面相觑。王董事摘下眼镜擦拭，嘴里喃喃道：“这小子，和他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会议室的落地窗外，朝霞染红了半边天，新的一天，正在这场风暴中悄然来临。
林若曦靠在萧砚辞怀里，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祝福消息，眼眶再次。这次，是因为感动。她终于明白，在这场汹涌的舆论风暴中，他的怀抱，永远是她最坚实的依靠。就像此刻窗外初升的太阳，无论黑夜多么漫长，总会带来温暖与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