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雨势渐小。
林婉清坐在书桌前,湿发己经干了,身上披着厚厚的毛衣。手机屏幕亮起,叶子发来消息:
「造谣的人是赵子豪,他承认了。顾泊清根本不知道什么赌约。」
「他今天在教务处发了很大火,我从没见过他那样。」
「哦对了,他让我转交这个。」
附带一张照片——一本绝版钢琴谱,扉页上用铅笔写着五线谱密码。林婉清轻轻哼出旋律,是《梦中的婚礼》变调版。
她翻开乐谱,在最后一页发现一行小字:
"留下来。"
窗外,雨滴轻轻敲打着玻璃。林婉清将乐谱合上,指尖在烫金标题上停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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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学手续办得很快。
林婉清站在教务处窗前,看着父亲在文件上签下名字。钢笔尖划破纸面的声音格外刺耳,窗外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晃,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
"下周就去新学校报到。"父亲合上文件夹,语气不容置疑,"你妈妈那边,我己经说好了。"
林婉清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隐约能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顾泊清。他今天穿着黑色运动服,185cm 的个子在跑道上很显眼,即使隔着这么远,她也能认出他跑步时微微前倾的姿势。
"听见没有?"父亲提高了声音。
"嗯。"她轻声应道,指甲掐进掌心。
走廊上,叶子红着眼睛等她。
"真要走?"叶子拽住她的袖子,"就不能再——"
"叶子。"林婉清打断她,声音很轻,"帮我把这个还给他。"
她从书包里取出那本绝版琴谱,扉页上的五线谱密码依然清晰可见。叶子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琴谱紧紧抱在怀里。
接下来的一周,顾泊清没有再来上学。
赵子豪在学校大会上公开道歉,说赌约的事是他编造的,但己经没人关心了。林婉清依然每天按时到校,只是再也没有回头看过那个空荡荡的座位。
有时候,她会发现桌上多了一瓶温热的茉莉茶;有时候,是图书馆借来的绝版习题集;还有一次,是一盒胃药——她前天胃疼时趴在桌上的样子,不知被谁看在了眼里。
这些东西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又在她转身的瞬间消失不见。
周五傍晚,林婉清独自留在教室收拾东西。
夕阳把课桌染成橘红色,她在整理书本时,一张照片从物理课本里滑落——是春游时拍的集体照。她站在樱花树下,身后不远处,顾泊清正望着她的方向,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那天你肩上落了一片花瓣,我想替你拂去,却没敢伸手。"
林婉清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首到夕阳西沉,教室陷入昏暗。
夜里十点,她收拾完最后一件行李,走到窗前透气。
楼下路灯旁站着一个人。顾泊清穿着黑色连帽衫,185cm 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孤独。他没有抬头,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那是一朵小小的茉莉干花,正是她常用来泡茶的那种。
林婉清静静地站在窗帘后,看着他在路灯下徘徊。最终,他将那朵茉莉轻轻放在她家门口的花坛边,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渐渐模糊,首到完全消失在街角。
第二天清晨,林婉清在家门口的花坛边发现了一个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无论你去哪里,都祝你一切安好。"
字迹工整干净,没有署名。
林婉清将纸条折好放进口袋,拎起行李走向等候的汽车。晨光中,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搬家后三个月,琴房)
风裹挟着梧桐絮,从琴房半开的窗户飘进来。林婉清抱着琴谱站在走廊拐角,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是肖邦的《离别》,但每次弹到第十七小节就会戛然而止。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顾泊清坐在钢琴前,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听到声响,他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转头时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扩大。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将那个瞬间的错愕照得无所遁形。
"你怎么..."
"叶子说你找我。"林婉清走近钢琴,茉莉香水的尾调在空气中划出无形的轨迹。她注意到琴盖上放着那本绝版琴谱,书页边缘己经起了毛边,"没想到你会来这儿。"
顾泊清推了推眼镜:"我问了陈明。"他的声音比记忆里更低沉,"他说你每周三都会在这个琴房练琴。"
林婉清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琴键:"你弹错了,第三小节应该是降 B 大调。"
"我不太会钢琴。"顾泊清摘掉眼镜,用衬衫下摆机械地擦拭着镜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莫名脆弱,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只是...想弹给你听。"
琴房突然安静下来。林婉清看着他指腹上的茧——那是常年写字留下的,却在无名指上多了一道新鲜的伤痕。
"手怎么了?"
"做实验时划的。"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在想你会不会注意到。"
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林婉清耳尖发麻。她转身假装翻看琴谱,却闻到书页间淡淡的雪松香气——是他常用的那款墨水味道。
"为什么选这首?"她背对着他问。
琴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顾泊清站起来,185cm 的身高让她不得不微微仰头。他向前一步,几乎碰到她的帆布鞋。
"因为要离开了。"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而我..."
林婉清不自觉地后退,后腰抵上冰凉的钢琴。顾泊清顺势逼近,双手撑在她两侧的琴盖上,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他的呼吸灼热,带着压抑己久的渴望,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
"林婉清。"他突然问,"我能亲你吗?"
这句话像导火索,点燃了空气中积攒多时的火药。林婉清攥紧了琴谱,纸张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她应该推开他的,应该像拒绝其他人那样冷着脸离开,可是——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没有回答,也没有躲开。
顾泊清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他缓缓低头,却在距离她唇瓣只有呼吸之遥时停住。这个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能感受到对方紊乱的鼻息,林婉清身子往后靠了一点。
最终,他只是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耳垂,像只收起利爪的大型猫科动物。
"我会等。"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等到你准备好的那天。"
下课铃骤然响起,打破了琴房里近乎凝固的空气。顾泊清后退一步,阳光重新照进来,刚才那种令人窒息的暧昧仿佛只是幻觉。他己经恢复了往日的克制,只是衬衫领口处暴起的青筋泄露了真实情绪。
"我该回去了。"林婉清转身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