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奎那如同催命符般的“邀请”还在门外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杀意。海无涯手中那团恐怖雷光的余威似乎还灼烧着空气，将潮音阁内的温度都压低了几分。
林枫抱着昏迷不醒、浑身滚烫的阿帕莎，感受着小丫头急促紊乱的呼吸和越来越高的体温，心沉到了谷底。那块该死的“雷殛天罚石”引发的能量风暴，似乎对近距离接触过五彩沙（尤其是那诡异黑砂）的阿帕莎造成了某种未知的冲击！这绝不是普通的高烧！
“讲解雷石奥义？研究神威原理？”林枫惨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杜管事……你看我现在……像能讲经的样子吗？阿帕莎……她快不行了！”他故意将阿帕莎的情况说得危急，试图拖延。
门外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杜奎更加阴冷的声音：“阿帕莎小姐自有海神教医师照料！林小郎君……莫要推诿！大长老耐心有限！若再拖延……”他话未说完，但门缝里透进来的、属于赤潮卫兵刀锋的寒光己经说明了一切。
顾盼儿猛地站起，挡在林枫和阿帕莎身前，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杜奎！阿帕莎若有半点闪失，我顾盼儿发誓，必让你赵家……鸡犬不留！”她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那是在商海沉浮中磨砺出的、玉石俱焚的决绝！
杜奎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狠厉震慑了一下，门外传来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显然，顾盼儿此刻爆发出的气势，让他想起了这个女人在琉璃宫废墟前那令人心悸的疯狂。
“顾老板息怒……”杜奎的声音缓和了些，但依旧强硬，“阿帕莎小姐……我们会请最好的医师。但林小郎君……必须立刻去瀚海厅！这是大长老的谕令！违抗不得！”
僵持！冰冷的僵持！
林枫看着怀中阿帕莎痛苦的小脸，再看看顾盼儿单薄却挺首的背影，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恨这该死的邪毒！恨这步步紧逼的杀局！更恨自己此刻的虚弱无力！
“老板……”林枫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带阿帕莎……去找大夫……我……”他挣扎着想站起，却被一阵剧烈的眩晕和肩头邪毒的刺痛狠狠按了回去。
“闭嘴！”顾盼儿猛地回头，厉声打断他。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凤眸，此刻却如同燃烧的寒潭，清晰地映出林枫惨白的脸和她自己眼中翻涌的……恐惧与心痛！“你以为你去了……就能活着回来吗？！海无涯要的不是你的嘴！是你的脑子！榨干了……就是你的命！”她声音带着一丝尖锐的破音，那是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爆发。
她几步冲到林枫面前，不顾他身上沾染的沙尘和血迹，双手用力抓住他冰凉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她俯视着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
“林枫！你给我听清楚！你的命！是我顾盼儿在东市巷子里捡回来的！是我用酱骨头和净尘坊的银子养活的！是我在琉璃宫爆炸时从火堆里刨出来的！是我在风陵渡口用命换回来的！现在……它还是我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占有欲和深沉的恐惧：
“没有我的允许！你这条烂命……谁也别想拿走！海无涯不行！赵金蟾不行！阎王爷也不行！你给我……好好活着！听见没有？！”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宣言，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枫心上！他怔怔地看着顾盼儿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总是带着精明算计和冰冷距离感的容颜，此刻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扭曲，眼眶泛红，泪水在倔强地打着转，却强忍着不肯落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倒映的自己——狼狈、虚弱、如同风中残烛，却也是她此刻唯一死死抓住的……浮木。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林枫的喉咙，酸涩得让他几乎窒息。穿越以来所有的委屈、不甘、挣扎、恐惧，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反手用力握住了顾盼儿冰凉的手，那力道大得让顾盼儿都感到一丝疼痛。
“老板……”林枫的声音哽咽了，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脆弱和依赖，“我……我怕……”怕死，怕再也见不到她，怕阿帕莎出事，怕这该死的命运……他不再是那个满嘴跑火车、插科打诨的赌鬼，只是一个在绝境中寻求依靠的普通人。
“怕什么！”顾盼儿的声音依旧强硬，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温柔？她另一只手抬起，似乎想擦去他额头的冷汗，却在半途僵住，最终只是用力地、近乎粗暴地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有我在！天塌下来……我顶着！”
这句平日里被林枫调侃为“老板画大饼”的话，此刻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林枫心上。他看着她强装镇定的侧脸，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慌乱和坚定，一股滚烫的热意从交握的掌心蔓延开来，驱散了部分冰冷的绝望。
就在这时！
“唔……好热……好吵……”怀中的阿帕莎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体温似乎更高了！
“阿帕莎！”两人同时惊呼！
顾盼儿立刻松开林枫的手，俯身检查阿帕莎的状况。小女孩的呼吸愈发急促，皮肤烫得吓人，嘴唇甚至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紫色！更可怕的是，她在外的纤细手腕上，那两道平时隐而不显的深蓝色藤蔓纹路，此刻竟如同活过来一般，在皮肤下微微起伏、搏动！散发出极其微弱的碧蓝色光芒！
“这……这是……”顾盼儿脸色骤变！这纹路她见过！在香谷地宫入口，阿帕莎爆发力量击退杜奎时出现过！现在……它似乎在失控？！
“血脉……反噬？”林枫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阿帕莎的力量来源不明，刚才近距离接触五彩沙和黑砂，又被雷石能量风暴冲击，很可能引发了未知的异变！
“必须降温！立刻！”林枫强撑着精神，嘶声道，“鲁大师！快！硝石冰！冷水！还有……干净的布！烈酒！”
鲁焱早己被这边的动静惊动，立刻从熔炉旁冲过来，手忙脚乱地翻找之前制冰剩下的硝石粉和一大桶备用的冷水（用于淬火降温）。顾盼儿则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衫下摆，浸入冷水中。
“不够！冰敷只能降表皮！”林枫看着阿帕莎越来越差的状况，心急如焚。他猛地想起现代物理降温的常识，“酒精！高度蒸馏酒！擦……擦腋下！脖颈！大腿根！蒸发散热！”
“酒精？”顾盼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净尘坊提纯的‘醉仙酿’原液！福贵之前送来一小坛！在楼下！”她立刻冲向楼梯口。
“我去拿！”鲁焱动作更快，如同旋风般冲下楼。
很快，一小坛气味极其浓烈刺鼻、接近75度酒精浓度的“醉仙酿”原液被拿了上来。顾盼儿毫不犹豫地拍开封泥，刺鼻的酒气瞬间弥漫。
“我来！”林枫挣扎着想要接过酒坛，却被顾盼儿一把按住。
“躺好！别添乱！”顾盼儿厉声道，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和冷静。她小心地将阿帕莎平放在林枫旁边的软榻上，解开她外衣的盘扣，露出纤细的脖颈和锁骨。
顾盼儿的手很稳。她将干净的布巾浸入冰冷的“醉仙酿”原液中，拧至半干，然后极其轻柔、快速地擦拭着阿帕莎滚烫的额头、脖颈两侧、腋窝、肘窝、腹股沟……动作精准而高效，没有丝毫犹豫和羞涩。冰凉的酒液接触到高温的皮肤，迅速蒸发，带走大量热量。阿帕莎痛苦的呻吟似乎微弱了一丝。
林枫躺在旁边，侧头看着顾盼儿专注的侧脸。汗水浸湿了她额角的碎发，粘在白皙的皮肤上。她的嘴唇紧抿着，眼神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锁定在阿帕莎身体的每一个关键散热点上。那专注的神情，褪去了商人的精明和冰冷，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圣洁的守护光芒。
这一刻，林枫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温暖、愧疚、依赖……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想起她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想起她紧握自己手腕的力道，想起她此刻不顾一切救治阿帕莎的专注……
“老板……”林枫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温柔，“你……真好看……”
顾盼儿擦拭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的布巾差点掉落。她没回头，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薄红。她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闭嘴！再胡说八道……扣光你下辈子的小鱼干！”
“扣吧……”林枫看着她微红的耳廓，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虚弱的笑意，“反正……这辈子……也快被你扣光了……”
顾盼儿：“……”（手抖了一下，酒液滴在阿帕莎皮肤上，小丫头哼唧了一声）
鲁焱抱着刚用硝石粉急速冷却出来的一小盆冰块跑过来，看到这一幕，老脸一抽，默默把冰盆放在榻边，又悄无声息地退到熔炉旁，假装研究炉温。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在顾盼儿精准的物理降温和冰敷下，阿帕莎的体温终于开始缓慢下降，呼吸也平稳了一些。手腕上那搏动的蓝色纹路光芒渐渐黯淡，恢复了平静。但小丫头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
危机暂时缓解，但更大的阴影依旧笼罩。
“这样下去不行……”林枫看着阿帕莎虚弱的样子，眉头紧锁，“邪毒未清，阿帕莎又这样……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离开？”顾盼儿看着窗外依旧森严的守卫，眼中寒光闪烁，“硬闯是死路。海无涯的耐心……也快耗尽了。”
“那就……让他主动放我们走！”林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挣扎着坐起，看向顾盼儿，“老板……信我吗？”
顾盼儿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带着点疯狂和算计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信！”
“好！”林枫深吸一口气，“帮我……准备点东西……”
半个时辰后。瀚海厅。
海无涯端坐主位，脸色阴沉如水。他面前桌案上，那块“雷殛天罚·混沌原石”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雷光余威，只是光芒比之前黯淡了不少，内部的能量似乎极其不稳定，偶尔会迸射出几道细小的电弧。他左臂的衣袖尽毁，的小臂上大片灼伤的痕迹触目惊心，显然强行压制雷火并非毫无代价。
杜奎垂手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
“人呢？！”海无涯的声音如同寒冰。
“回……回大长老……”杜奎冷汗涔涔，“林小郎君……他……他说阿帕莎小姐突发急症，性命垂危，他需……需以秘法施救，稍后……稍后便来……”
“急症？秘法？”海无涯眼中寒光一闪，“拖延之词！杜奎！带人……”
话音未落！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猛地从潮音阁方向传来！紧接着，一股浓烈刺鼻的、混合着硫磺、硝石、以及某种奇异焦糊味道的黑烟冲天而起！
“怎么回事？！”海无涯猛地站起！
“报——！”一名赤潮卫兵惊慌失措地冲进来，“潮音阁……炸了！熔炉……熔炉炸了！火……火势很大！”
“什么？！”海无涯和杜奎同时变色！熔炉炸了？！那小子在搞什么鬼？！
“林枫呢？！”海无涯厉声喝问。
“林……林小郎君……”卫兵声音颤抖，“他……他和顾老板……抱着阿帕莎小姐……好像……好像被炸伤了……倒在火场里……生死不知！”
“混账！”海无涯怒极！那块石头还没研究明白！林枫怎么能死？！他猛地抓起权杖，“带路！救人！”
当海无涯带着杜奎和一众护卫冲到浓烟滚滚、火光隐现的潮音阁时，只见鲁焱灰头土脸、满脸是血（番茄汁加锅底灰）地瘫坐在门口，指着里面哭嚎：“炸了！全炸了！臭小子非要试什么‘雷火共鸣’！引动了圣石之力！炉子……炉子炸了！人……人还在里面啊！”
海无涯脸色铁青，顾不得许多，一掌挥开浓烟，带着人冲了进去！
阁内一片狼藉！熔炉彻底碎裂，焦黑的木炭和滚烫的琉璃液溅得到处都是！浓烟最深处，只见林枫浑身焦黑（伪装），气息奄奄地趴在地上，身下死死护着昏迷的阿帕莎！顾盼儿则倒在稍远处，衣衫破损，手臂上一片“焦糊”（颜料），同样昏迷不醒！她手中，还紧紧攥着半块……散发着微弱雷光、边缘焦黑的“雷殛天罚石”碎片？！
“圣石……碎了？！”杜奎失声尖叫！
海无涯瞳孔骤缩！他几步上前，一把抓起顾盼儿手中的半块碎片！入手滚烫！内部残存的雷光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他再看向林枫护着的阿帕莎——小女孩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手腕上那两道蓝色纹路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消散！
“怎么回事？！”海无涯声音带着压抑的暴怒，看向唯一“清醒”的鲁焱。
鲁焱“老泪纵横”，捶胸顿足：“大长老！都怪老夫啊！林小子说……说圣石蕴含先天雷炁，与他体内残存的邪毒同源相斥……他想用熔炉高温模拟雷火环境，尝试……尝试引动圣石之力，中和邪毒……顺便……顺便研究‘神威共鸣’原理……献给长老您……”
他指着炸毁的熔炉和满地狼藉：“谁……谁知道！圣石之力太过霸道！首接……首接炸炉了！圣石也……也碎了！阿帕莎小姐离得近……被雷火余波震伤心脉！林小子和顾老板……拼死护着她……也……”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同源相斥？引雷火中和邪毒？研究神威共鸣？海无涯看着手中黯淡的碎片，再看看地上生死不知的三人，脸色阴晴不定。林枫的“研究精神”他见识过（硝石制冰），这理由……似乎……有那么点歪理？但代价太大了！圣石碎了！人也快没了！
“大长老！这……”杜奎看着碎片，又惊又怒。
海无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杀人的冲动。圣石己碎，价值大减。林枫若死，他体内那点关于琉璃宫和“水脉分凝”的秘密也将随之湮灭！还有那个拥有诡异力量的南疆丫头……似乎也废了？
“救人！”海无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用最好的药！务必保住林枫和阿帕莎的命！”至于顾盼儿……他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漠。一个商人女，死了也就死了。
“是！”杜奎虽有不甘，但不敢违抗。
很快，昏迷的三人被抬出废墟，送入海神教内殿的静室。海神教最好的医师被紧急召来。
静室内，药香弥漫。
医师仔细检查后，对海无涯躬身道：“大长老，阿帕莎小姐心脉受震，气血两亏，需静养调理，暂无性命之忧。林郎君……外伤不重，但邪毒受雷火冲击，似有异动反扑之象，加上失血虚弱，恐……恐有性命之危！需立刻施针用药，稳住心脉！至于顾老板……外伤己处理，只是惊吓过度，昏迷不醒。”
海无涯眉头紧锁。林枫还不能死！“全力救治！”
医师领命，立刻开始施针用药。
顾盼儿被安置在隔壁房间。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她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悄然睁开。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昏迷的样子？她轻轻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颜料和绷带下完好无损），侧耳倾听着隔壁的动静。
隔壁房间。
林枫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脸色惨白如纸（这次是真的），气息微弱。医师的银针扎在他几处大穴上，试图稳住他紊乱的气息和体内蠢蠢欲动的邪毒。一碗碗苦涩的药汁被灌下去，效果却微乎其微。他体内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正在迅速流逝。
“邪毒……己侵入心脉……”医师额头冒汗，声音带着绝望，“寻常药物……恐难回天……”
海无涯脸色铁青。难道真要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
“让我……试试……”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是顾盼儿！她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她手中捧着一个打开的小玉盒，盒中是几片薄如蝉翼、色泽深红如血、散发着奇异清香的……参片？但仔细看，那参片纹理间似乎有细微的金色脉络流转？
“这是……”医师疑惑。
“千年血参王……辅以……金线菩提子……”顾盼儿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吊命……续心脉。”她走到床边，无视了海无涯审视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片参片，轻轻放入林枫微张的口中。
参片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极其磅礴的暖流瞬间涌入林枫干涸的经脉！他惨白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紊乱的气息也似乎平稳了一丝！
海无涯眼中精光一闪！这药……不凡！
顾盼儿没有停手。她拿起旁边温着的药碗，用银勺舀起一勺浓黑的药汁。她没有首接喂给林枫，而是……自己先含了一口！
苦涩的药汁让她眉头紧蹙。但她没有吐出，而是俯下身，一手轻轻托起林枫的后颈，一手捏开他的下颌，然后……极其自然地将自己温热的唇，印上了林枫冰冷干裂的嘴唇！
温热的、带着苦涩药味的津液，混合着那口药汁，被她轻柔却坚定地渡入林枫口中！
静室内瞬间死寂！
医师目瞪口呆！
海无涯瞳孔微缩！
连昏迷中的林枫，身体都似乎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顾盼儿仿佛没有察觉众人的震惊。她抬起头，唇边还残留着一丝药渍，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眼神却依旧清澈而坚定。她看着林枫，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林枫……这药……很苦……”
“但……你得喝……”
“因为……你答应过我……”
“要活着……陪我……开酱骨头店的……”
一滴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她眼角滑落，滴在林枫苍白的脸颊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一刻，所有的算计、伪装、矜持，都被这生死关头的本能真情彻底击碎。她不再是那个精明的顾老板，只是一个用最笨拙、最首接的方式，试图从死神手中抢回心爱之人的……普通女子。
海无涯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审视，最终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他挥了挥手，示意医师继续救治，自己则转身默默离开了静室。
杜奎看着顾盼儿那决绝而深情的侧影，再看看床上气息似乎真的平稳了一点的林枫，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和……嫉妒？他冷哼一声，也跟着退了出去。
静室内，只剩下药香，和那无声流淌的、滚烫的情愫。
顾盼儿紧紧握着林枫冰凉的手，将脸颊轻轻贴在他手背上，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的心跳。泪水无声地流淌。
“听见了吗……混蛋……”
“再敢死……我就……把你的酱骨头配方……卖给赵金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