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里,敏慧问清平:“真想好了?就定下曾寿了?要不要再想想?”
清平摇摇头:“不想了。就是他了。”
尚书府里,崔氏也在问曾寿:“你见过郡主了?”
“没有。”曾寿老老实实地道,“只听过郡主弹琴,琴音清越响亮。以琴音观人,郡主当是个坦诚通透,敞亮大气的姑娘。”
“评价这么高?”崔氏笑盈盈地看着这个自己花了无数心思、精心教养的儿子,“你若没有意见,我们就开始走流程了。”
曾寿白皙的脸庞泛起一抹绯色:“但凭母亲做主。”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三书六礼走下来,己是八月底。
九月初五,郡主大婚前一日,姊妹几个相约来公主府给清平添妆。
扶摇送了只上好的羊脂玉手镯,清平嗔她一眼:“这样破费。”
命新荔单独收着。
雪见送的是同质地的吉祥如意羊脂玉玉佩。
清平抚摸着玉佩上的“吉祥如意”西字,对雪见微笑:“傻孩子。这样的好东西该自己留着做嫁妆的。”
雪见也不羞,只抿着嘴笑。
阿婵送了枚亲手雕刻的檀香木石榴簪。
清平拉住阿婵的手:“早羡慕瑞儿那根檀木簪子,如今我也有了。”命新荔替自己插在头上:”
阿婵咧着嘴:“姐姐喜欢就好。”
轮到瑞儿,送了一对亲手绣的万事如意鸳鸯抱枕。
清平抱着抱枕,笑道:“早就听说瑞儿手巧,今儿个算见识到了。明儿我抱着这个坐花轿。”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瑞儿笑道:“可别胡闹。坐花轿要抱宝瓶的。”
九月初六,郡主大婚。
姊妹几个早早来替清平送嫁。
几个人挤在清平的闺房里,看着全福人替新娘子梳妆,吉祥话儿说个不停,姐妹们个个脸上漾着真心的笑,为清平高兴。
清平抱怨:“头饰太沉了,脖子不堪其重。”
瑞儿笑盈盈道:“你且忍忍吧。多少人想承其重而不得呢。”
众人都笑起来。
房间里喜气洋洋。
鞭炮声响起来,嫁妆出了门。
长公主和驸马爷就这一个独女,备嫁妆时恨不得把整个公主府都塞进去。
什么金丝楠木家具,金银珠宝,整套头面,绫罗绸缎不可数计。
又命把曾家送来的聘礼捡好的贵重的全塞嫁妆里去。
又吩咐管家各处采买,欲要凑足五百抬嫁妆,令女儿今后在曾家能抬头挺胸。
驸马爷道:“差不多得了。有个三、西百抬就好。”
还是清平劝:“阿爹阿娘,咱低调些好不?我到底只是个郡主,若是太招摇,我那些公主表妹以后出嫁可怎么备嫁妆?”
好说歹说,长公主总算肯让步。
既然数量上要减少下来,那就每个箱子都塞满了。
长公主亲自看着装箱,每个箱子务必要连一只蚊子都塞不下了才肯罢休。
长公主又进宫,求太后赏赐第一台嫁妆。
太后道:“我嫡嫡亲的外孙女儿,自然要事事如意。”于是赏赐了玉如意。
最后准备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嫁妆第一抬就是太后赏赐的玉如意,又珍贵又体面。
第一抬进了曾府,最后一抬还未出长公主府。
真正的十里红妆。
以至于曾家准备的小院子不够放,又新腾了个院子才放下了。
曾家的妯娌们围着嫁妆又是羡慕又是赞叹。
许多年后,京城中的百姓们谈起清平郡主的嫁妆依然津津乐道。
吉时到了,清平拜别父母,依依不舍地上了花轿。
敏慧长公主不觉流下泪来。
瑞儿宽慰她:“长公主何必伤怀?也不是远嫁,都在京城,随时能见的。”
敏慧长公主搂住瑞儿:“好孩子,你哪里知道,嫁过去就是曾家的人了。纵然在一个京城里住着,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说着,眼泪越发止不住。
驸马爷也劝:“你要想清平了,或是接回来小住,或是去曾府作客。以你长公主之尊,亲家难道还会为难你不成?”
敏慧哭了许久,方抽抽搭搭止住了。
送了清平出门,姊妹们陪着长公主用了席,方和自己母亲一道回府。
瑞儿和陈氏上了马车。
瑞儿微微撩起窗帘,却看到一双阴狠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她。
瑞儿心里突的一跳,忙放下窗帘,命马车快走。
却听到马车夫恭敬的声音:“王爷。”
脚步声渐渐近了。
瑞儿额角见了汗。
陈氏不解,轻声问:“怎么了?”
瑞儿压低声音,吐出两个字:“贤王。”
陈氏摇摇头,示意瑞儿别怕。
就听到驸马爷天籁般的声音响起来:“贤王既然来了,就请入府吃杯薄酒吧。”
瑞儿悬起的心慢慢落下来,吩咐马车夫回府。
陈氏拿帕子替她拭额角的汗渍。
入了府门,母女俩进了正房,银杏忙奉上茶来。
母女俩吃了茶。
瑞儿方纳闷道:“今儿看见贤王盯着我那双眼睛,毒蛇似的。说起来我也并没有得罪过他,如何就恨上我了?”
陈氏道:“他大约是恨端肃亲王和长公主。那起子心胸狭隘的伪君子,惹不起硬茬子,总习惯迁怒比他弱小的。”
又道:“像今儿那样子大庭广众的,倒也不必很怕。伪君子人前总要维护好形象的。”
瑞儿后怕地抚抚心口:“就怕他使阴招。”
母女俩正说着话,奶娘抱着琰姐儿进来了。刚吃完奶的琰姐儿伸着胖乎乎的小手要瑞儿抱。
瑞儿笑眯眯地接过来,逗着她喊姐姐。
“洁~洁洁洁~”小丫头笑嘻嘻,张着才六颗牙齿的小嘴儿含糊地喊着。
“母亲,琰姐儿会喊姐姐了。”瑞儿又惊又喜,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孃~孃孃~”琰姐儿朝陈氏伸手,陈氏忙去接,琰姐儿却一偏身子,趴在瑞儿肩头。
瑞儿哈哈大笑。
奶娘丫鬟们也笑起来。
陈氏哭笑不得,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琰姐儿的额头:“小坏蛋,会骗你娘了。”
琰姐儿咯咯笑。
“怎么这么热闹?老远就听到笑声了。”江恩笑着掀帘进来。
瑞儿献宝似的抱琰姐儿给他看。
江恩伸手抱过去,琰姐儿扭麻糖似的扭来扭去,朝瑞儿伸手。
江恩无奈,递给瑞儿,道:“姐妹俩感情倒好。”
陈氏笑:“小孩子也知道谁最疼她。”
江恩好笑:“我倒不疼她了?”
陈氏笑笑:“也疼。”
江恩瞥她一眼,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