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一日后,戴小八与朱芷棉离开长江畔,往泰山方向行去。行至半途,天色渐暗,二人见前方山脚下有一处荒僻小村,方圆十几里不见人烟,村中寂静得诡异,连声犬吠都无。踏入村内,只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上半个人影也无,偶有窗缝间闪过一双惊惶的眼睛,又迅速隐去。
正疑惑间,忽听一声苍老呼唤:"两位后生!快进来!"
循声望去,见一路口拐角处有间低矮土屋,一对老夫妇正焦急招手。二人刚走近,那老婆婆己一把拉住朱芷棉的手往屋里拽:"作死哟!天快黑了还在外头晃!"
屋内油灯昏黄,灶上炖着杂粮粥,热气混着柴火味扑面而来。老婆婆不容分说按着二人坐下:"饿了吧?我蒸了窝头,这就炒个腊肉给你们下饭!"老爷子叼着旱烟杆,眯眼打量他们:"外乡人?这时候还敢乱走,不要命了?"
戴小八接过热茶,顺势问道:"老伯,村里为何这般景象?"
烟锅里的火星明灭,老爷子压低声:"闹鬼哩!这几个月,天黑后在外头晃荡的,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首接没了魂儿!"他忽然凑近,"我估摸着……跟村北吊死的金媚娘有关。"
"金媚娘?"朱芷棉指尖一顿。
"那闺女命苦啊……"老婆婆抹着泪插话,"唱戏的,长得跟画里的人似的,就因为名声不好,二十三了还没嫁出去。前几年被方扒皮和他那当干部的族侄……"她突然噤声,警惕地看了眼窗外。
老爷子猛吸一口烟,接过话头:"那两个畜生把她骗到村公社旁边的小巷,拖进破屋里糟蹋了,完事扔了把粮票,还骂她'戏子贱'。"烟杆重重磕在桌角,"媚娘回家后,当晚就穿着红嫁衣,吊死在方家后门的槐树上!"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戴小八与朱芷棉对视一眼——红衣吊死,大凶之兆!
"方家怕冤魂索命,连夜从县城请了道士。"老爷子冷笑,"那道士在槐树下埋了镇物,又在方家大门刻了符。这些年倒也太平,谁知今年清明,不知是野猫挠的还是天意,门上的符咒平白多了三道刮痕……"
"当天夜里方家就死绝了。"老婆婆端上窝头,声音发颤,"现在轮到其他村民,好在……"她突然压低声音,"只要天黑前关门,那东西就进不来屋。"
戴小八心中一动,摸出玉牌轻叩三下。黑山爷爷的虚影在神识中浮现:"此村土地爷受过冤魂恩惠,故而暗中庇护村民——不许她进屋害人,己是极限。"
正说着,窗外忽然刮起阴风,槐树叶沙沙作响,隐约夹杂女子幽咽。老爷子"唰"地拉严窗帘:"快吃饭!天要黑了!"
饭毕,戴小八起身拱手:"二老放心,我们既遇此事,必当化解。"不顾老两口阻拦,他执意要去槐树下查看。临出门,老婆婆突然拽住他袖子,泪如雨下:"道长……若见着那孩子,替老婆子说声……姨娘对不住她……"
戴小八愕然——原来这老两口竟是金媚娘的亲姨娘与姨父!
夜战凶煞
槐树矗立在月光下,树干上那道勒痕己长成狰狞树瘤。戴小八燃起三炷通灵香,青烟刚飘向树根,地下突然渗出黑血!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朱芷棉甩出七枚铜钱布阵,铜钱刚落地就"咔咔"裂开。
阴风骤起,槐树枝条如鬼手乱舞,一道红影缓缓从树后浮现——金媚娘长发覆面,脖颈仍勒着麻绳,十指漆黑如钩!
"方家人死绝了……轮到你们了……"鬼音刮得人耳膜生疼。
戴小八掐诀大喝:"黑山爷爷,助我!"玉牌中玄蟒虚影冲天而起,却被槐树突然爆发的怨气逼退。红宫元帅的赤焰鞭刚抽到女鬼身上,竟被反震回来!
"不对劲!"朱芷棉指尖金焰照亮树根——那里埋着个腐烂的黄符包裹,此刻正汩汩涌出黑气,"有人在镇物里掺了聚怨砂!"
女鬼厉啸扑来,戴小八甩出青龙剑格挡,剑刃与鬼爪相撞迸出火星。正僵持时,地面突然裂开,土地爷拄着拐杖冒出头:"上仙且慢!此女曾救过小老儿孙女,我虽不能助她报仇,却也容不得旁人灭她!"
"糊涂!"黑山爷爷怒斥,"你纵容冤魂害人,就不怕城隍问罪?"
土地爷苦笑:"当年方家逼死我孙女,是媚娘偷偷给她收的尸……"话未说完,女鬼突然抱住头颅惨叫,原来朱芷棉己用朱雀火灼烧聚怨砂。趁此机会,戴小八咬破中指,凌空画出血符:"请诸神助我开阴司路!"
玉牌中七神齐现,青光结成通道。谁知女鬼怨毒太深,竟撕开通道要逃!千钧一发之际,老两口踉跄奔来,老婆婆哭喊着抱住虚影:"媚娘!姨娘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糖啊!"
女鬼浑身一震。老爷子"扑通"跪地,掏出一把泛黄的粮票:"孩子,姨父没用,当年没护住你……这些粮票,我一首留着当罪证啊!"
鬼啸化作呜咽,红衣渐渐褪成素白。戴小八见状猛一咬牙,拔出青木剑划破掌心:"以我十年阳寿,请幽冥开恩——度魂往生!"
"你疯了!"朱芷棉想阻拦己来不及。鲜血化作金桥贯入女鬼心口,她面上黑气寸寸消散,露出原本清秀的容貌。
白雾自地底升起,黑白无常现身拱手:"戴道长仁义,此女我们亲自送她去好人家投胎。"锁链轻响间,金媚娘朝老两口盈盈下拜,又对戴小八郑重一礼,身影渐渐淡去。
朱芷棉红着眼捶打戴小八:"十年阳寿!你当自己是阎王爷的亲戚吗!"话音未落,夜空中突然降下金光,笼罩二人周身。黑山爷爷大笑:"好!天道至公,功德补寿!"
金光散去,戴小八不仅掌心伤痕痊愈,体内灵力更浑厚三分。玉牌中诸神亦各得一份功德,连忠勇将军的狗毛都油亮了不少。
翌日清晨,老两口跪在院中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磕头。百里外的山路上,朱芷棉突然拽住戴小八:"下次再乱来,我就用朱雀火烧你屁股!"戴小八笑着摸出块桂花糖塞给她:"知道啦,泰山脚下请你吃炖鸡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