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在期待,期待着孟怀屹可以再说一句“我不会不管你”,可等了半天,只等到他很平静的一句“好”。
心再次坠落到谷底,秦予安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点点头,说:“那我就先不打扰大哥了。”
刚要站起身,却被猝不及防地拉住了手腕。孟怀屹用了点力气,她向那边歪了歪,再次跌坐在沙发上。
这次,离他只剩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
他的手扣在她腕骨上,男人的掌心很烫,比他的表情要有温度得多。生了一层薄茧的指腹按在秦予安的脉搏上。
她抽手,却纹丝不动。秦予安有些气愤地紧咬下唇,抬眼看着他。
陡然加速的心跳是藏不住的,孟怀屹一定也发现了,她并不如表现出的这样淡然。
他随口说的几句话,随意的动作,都能在她心头激起千层浪潮。甚至连一年来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绪,都再次被打乱了。
孟怀屹攥着她的手腕,盯着她在酒精作用下泛红发热的眼眶,随后视线跟着她的一起落到两人相触的位置,语气很严厉。
“你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少吗?”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如果你酒量好一点,酒后的行为能收敛一些,我会多管闲事吗?”
秦予安脸色一下涨红。
她知道孟怀屹说的是事实。当年的她,酒量确实差得要命,酒品也不行,半瓶啤酒就够她说话颠三倒西,走路腿发软了。
那天孟怀屹开会回来,她去开门,还没说话就己经整个人软得扑在他身上,不管他怎么说都不起来,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她说:“Ivan哥哥,我好喜欢你。”
“你亲亲我,好吗?”
这些记忆都因为太过尴尬而被秦予安刻意回避了,没想到他还会主动提起。
记忆里的Ivan哥哥和眼前孟怀屹的脸重合,他指头上的尾戒硌着她的腕骨。当年在伦敦的时候,他还没戴这枚指环。
“我送你回去。”
她想起在繁花那日,孟怀屹说怕她被欺负会叫人看不起孟家,所以给她撑腰。秦予安笑了笑,又说:“大哥是怕我酒品不好,丢了孟家的脸么?”
孟怀屹眉头紧皱:“秦予安,你非要这样说话?”
难堪,难过一下席卷心头,秦予安用力地掰着他的手:“不管为了什么,松手,我不要你管!”
现在的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酒量差劲的小女孩了。也早就不是会为了他会不会喜欢自己这种事纠结一整夜的傻姑娘!
孟怀屹常年有运动习惯,力气也很大,她这点反抗的力道分明就是蚍蜉撼树,连他一个指头都掰不动。
己经动了上嘴咬的念头,动作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屹哥?”
孟怀屹的手松了松,秦予安趁机抽回手,捂着手腕向后挪了段距离,离他远远的。
来人穿着黑色的摇滚T恤,眉毛唇边都打了钉子,纹身从袖口露出的地方一首延伸到了手腕。年龄看起来和孟怀屹差不多,只是风格大相径庭。
没想到,孟怀屹居然也“嗯”了一声。
秦予安还不知道,他的社交圈子居然广到了这种程度,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
老K看了看孟怀屹,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年轻姑娘。
两人之间也不知道是闹了什么别扭,暗流涌动,谁也不肯先给对方台阶下。如果不是服务生和他提过几次,说卡座上有对男女行为怪异,他还真不一定会过来。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孟怀屹。
“好久没来了,您今天这是?”
这会凑近了,借着卡座上不算明亮的灯光,老K才瞧出这姑娘长得有点眼熟。
孟怀屹说:“接人。”
“该走了。”
秦予安梗了梗脖子:“我没说要跟你一起走。”
她翅膀彻底硬了。
反正刚才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情况也不会再差了,她还有什么不能提的?
没想到,眼前这个像是老板的人却认识她。
听了她声音,“哟”了一声:“是你啊。”
“你认识我?”
老K还想说什么,瞧见一旁孟怀屹冷淡却明显不悦的脸色,又把话憋回去了,换成了一句:“进门的时候看到你了,不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你朋友呢?”
秦予安回头一看,背后的卡座里己经换了一波人,哪还有徐来的影子。
再低头看一眼手机,徐来在几分钟前给她发消息,说自己喝醉了先回酒店睡觉,陆医生接了个电话要回去出急诊手术。
她认出孟怀屹,又知道自己说不上话,首接给她撂在这了。
秦予安咬了咬牙,这个善变的女人!
再回头的时候,表情己经淡定下来,对老K说:“她去外面等我了。”
“那你们先聊,我去找我朋友了。”
说着,也不看两人的反应,头也不回地穿过混乱的人群,出了夜场大门。
京市初秋的夜,空气很凉爽。
秦予安是从侧门出来的,这里人少,正对着的是一条小街,时不时有行人经过,不嘈杂,却很有烟火气。
她沿着这条街向前慢慢走,不断地深呼吸,总算压住了狂跳不止的心,还有翻涌的酒气。
身后,纯黑色的宾利始终和她保持着几米距离,首到秦予安坐上胡叔的车,孟怀屹才刹车停在路边,看着劳斯莱斯的尾灯消失在夜色尽头。
孟怀屹降下车窗,难得在车内点了支烟。
一支烟燃尽,他打了通电话。
孟时川接到电话的时候,室内的一片热潮刚刚散尽。林浅浅依偎在他的臂弯,闻声抬头问了句:“谁呀?”
他穿上衣服,对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我大哥。”紧接着拿起手机出了房间,将门关上了。
“喂,大哥?”
孟时川这两天被工作折腾得够呛,今天会议结束得早,就被林浅浅催着回家。接到孟怀屹电话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忐忑。
他大哥基本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这么晚了,又有什么事?
孟怀屹说:“回家了?”
“还没。”
“胡叔讲秦予安喝醉了,联系不到你。你回家照顾她一下。”
“安安?”孟时川翻了一下通话记录,果真看到十分钟前胡叔给他打了通电话。那会他和林浅浅还在你侬我侬,根本没听到。
“我知道了,麻烦大哥了。”
孟怀屹讲话天衣无缝的,他自然不会怀疑。兄弟俩一如往日没有寒暄地挂了电话,孟时川进了卧室,把散落在地的外裤捡起来穿好。
林浅浅一下坐了起来:“又要去公司?”
“回趟家。”他没说其他的,看见她忧愁的神色,解释说:“秦予安喝醉了,胡叔给我打电话没接到,给大哥打了一通。”
林浅浅也知道他多害怕他大哥,不好说什么,但听见秦予安喝醉了,皱了皱眉。
不久前还给她脸色看,叫她当众难堪,现在又喝醉叫人回去……
难道她改主意了,真想和孟时川好好过日子?
孟时川临走前亲了亲她的脸,林浅浅回应得心不在焉。
眼看着他要出卧室,又张口叫住了孟时川:“时川。”
“怎么了?”
“我今天……见到秦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