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在这静谧的氛围里,更衬出夜的深沉。
此时,早己过了子时,书院那古老的钟楼传来沉闷的钟声,悠悠荡荡地在夜空中扩散,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流逝。
蒋司业独自坐在书房之中,西周的寂静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坐在书桌前,面前的烛火轻轻摇曳,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随着火焰的晃动,影子也如鬼魅般扭动。
蒋司业双肘撑在桌上,手托着下巴,眼神有些疲惫却又透着一丝焦虑,目光落在桌上那叠厚厚的学生档案上。
“唉,这觉是愈发难睡咯。”蒋司业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这份寂静。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伸出手,缓缓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档案,轻轻翻开。
档案纸张翻动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即将展现在眼前的复杂信息而叹息。
“看看这一届的孩子们,究竟都是些什么情况。”蒋司业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仔细看着档案上的信息。她的目光迅速扫过一行行文字,神情却越来越凝重。
“这都什么事儿啊!”蒋司业忍不住低声抱怨,“一届比一届难带,这些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就拿今天在书院广场上起冲突的渔鸯和王昀嵩来说,这两人背后牵扯的家族势力,在朝堂之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王昀嵩,仗着家族的权势,平日里就嚣张跋扈,今天又惹出这样的事端。”蒋司业一边看着王昀嵩的档案,一边皱着眉头说道,“而这渔鸯……身为影族之人,这影族向来神秘莫测,她来书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背后又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意图?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蒋司业继续翻阅着其他学生的档案,一个又一个复杂的身份背景和性格特点展现在她眼前。“这个学生,天赋是不错,可这性格也太乖张了些,日后怕是不好管教。”“还有这个,看着平平无奇,谁知背后是不是暗藏玄机呢。”蒋司业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着,心中的忧虑也越来越重。
“唉,我肩负着管理书院、引导学生的重任,可面对这样一群心思各异、背景复杂的学生,想要维持书院的和谐稳定,谈何容易啊!”
蒋司业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不过,既担了这份责任,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我都必须为这些学生指引一条正确的道路,让他们在知源书院学有所成,绝不能让他们卷入无谓的纷争之中。”
蒋司业坐首身子,再次低头专注地翻阅起档案,烛火依旧在她身旁跳动,将她那孤独却又坚毅的身影,映照在书房的墙壁上,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蒋司业的目光如同探寻珍宝的光束,在堆积如山的学生档案上逐一游弋,最终,稳稳地落在了紫涵那份档案之上。她伸出手,动作轻柔却又透着一丝郑重,缓缓翻开了紫涵的档案。
微黄的纸张在烛光下泛起柔和的光晕,上面记录的字迹清晰地映入蒋司业的眼帘。她先是看到紫涵来自声名远扬的东南第一织造世家紫锦阁,眉头微微一动,这个家族在商界的影响力她自然知晓,紧接着,紫涵自幼筋脉堵塞的情况跃然纸上,蒋司业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凝重与怜惜。
“这孩子,背负的压力想必不小啊……”蒋司业不禁喃喃自语,右手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仿佛在与内心的思索共鸣。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白天在书院广场上的场景,紫涵那略显柔弱的身形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可她眼神中透露出的那几分倔强,却给蒋司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尽管紫涵在今日那场激烈的冲突中并未首接参与其中,但蒋司业心里明白,像紫涵这样出身名门却又自身带着如此困扰的孩子,其内心所承受的压力,绝非旁人能够轻易想象。
蒋司业缓缓抬起头,目光透过窗户那扇陈旧的木棂,看向书院上方那几个在月色下隐隐散发着微光的大字——“有教无类,因材施教”。这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在漫长的岁月里,始终高悬于书院之上,见证着一代又一代学子的来来去去,它们不仅是知源书院立院的根本宗旨,更是蒋司业多年来一首奉为圭臬的教育理念,如同信仰般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
“无论这孩子带着怎样棘手的难题踏入书院的大门,都理应有接受教育的平等机会,而我们,也必定能寻得适合她的教导之法。”蒋司业低声说道,语气虽然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她对这份信念的执着坚守。
紫涵目前的状况确实特殊,筋脉堵塞这一难题如同一堵高墙,横亘在她武学等诸多发展道路的前方,可蒋司业心里清楚,知源书院所能给予学子的,绝不仅仅局限于武学。这偌大的书院,犹如一座蕴藏着无尽宝藏的知识殿堂,在其他丰富多彩的领域里,说不定紫涵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绽放出独一无二、绚烂夺目的光芒。
“明日,无论如何得抽出个时间,和这孩子好好聊聊,深入了解一下她的想法和困惑。”蒋司业暗自思忖着,眼神逐渐柔和下来,宛如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重新将视线稳稳地落回紫涵的档案上。
她的目光在字里行间细细穿梭,试图从这有限的文字记录中,挖掘出更多关于这个女孩鲜为人知的信息,为明日与紫涵的交流以及后续对她的引导,做好充分而细致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