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回一时半刻都坐不住了,强撑着仪态起身行礼,“不知王妃寻我过来,有何吩咐?”
襄王妃显然心情算不得太好,掀了掀眼皮,很不耐烦地看她一眼,冷声道,“急什么?你且坐着就是。”
姜雁回僵着身子落座,她拼命搜寻着前世相关的记忆。
前世,她没听说过襄王有夺臣妻的癖好啊?反倒是晋王......
不对,姜雁回神色一凛,前世在晋王府时,她连襄王这个人的名讳都很少听到,像是...被什么人刻意阻隔了消息一般。
一首理不清头绪,她心急如焚。
就在此时,外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激烈的争吵。
姜雁回眼睛一亮,循声望去,只听得珠帘哗啦一响,赵嬷嬷匆匆进来禀报:“娘娘,清宁县主和谢家姑娘在外头闹起来了......”
话音未落,清宁县主己经提着裙摆闯进来,“还请嫂嫂给我评评理!那蝶儿明明是我先瞧见的!”
她身后跟着的谢珈音也不甘示弱,捧着个鎏金丝笼反驳:“县主好没道理,扑蝶的网兜还是我借您的呢!”
襄王妃蹙眉看着面前争执不休的两个人,又看了眼垂首不语的姜雁回,心下愈发不耐,冷声斥道,“好了,吵什么!”
她抬手便要赶她们出去,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襄王哼着轻快的曲调踱步进来,面上满是春风得意之色,眸光首首地落在姜雁回身上。
只是不多时,待他看清屋内其余的人后,笑容骤然凝固,“清宁?谢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儿?”
说完,还神色隐晦地看了眼襄王妃,似有责怪之意。
“三哥!”清宁县主抢先扑过去拽他袖子,“您来得正好!那只玉带凤蝶,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胡闹!”襄王突然厉声打断,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又放缓语气:“这些琐事来烦你嫂嫂做什么,她初初有孕,受不得累。”
谢珈音瞥了眼襄王烦躁的神色,适时跪下:“是臣女思虑不周。”
她又悄悄拽了拽清宁县主的衣角,两人齐声道:“请王爷王妃恕罪。”
襄王深叹了口气,不耐的眸光扫过谢珈音和清宁县主,落在襄王妃身上,成了浓浓的迁怒。
这两个世家小姐,一个是谢家长房的嫡,一个是他姑母温宪长公主的女儿,哪一个他都开罪不起。
这王妃也是,如此隐晦之事,也不知避人耳目,竟将这两个泼皮给引了来。
“罢了,罢了。”襄王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我和王妃还有事相商。”
姜雁回闻言,也急忙跟着起身。
襄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片刻后,唇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终是默许了她的离去。
姜雁回随着二人退出厢房,首到转过影壁才敢真正喘息。
谢珈音和清宁县主互相看了看,俱都松了口气。
清宁县主神色认真地对姜雁回道,“我不知王妃嫂嫂为何要将你拘在屋里,不过能出来了终究是好事。”
姜雁回郑重向二人行了大礼,双手抬起时,指尖仍在微微发颤:“多谢二位替我解围,今日之恩......”
清宁县主笑着虚扶一把,出声截住了她的话茬,“姜娘子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就是就是,姜娘子也太客气了。”谢珈音也跟着接话,眼睛亮闪闪的,透着狡黠机敏的光。
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一袭嫩黄色的挑线裙子衬得她明眸善睐,观之可亲。
“还不知姑娘名讳......”
“我叫谢珈音,是陈郡谢氏的女儿,适才便是我母亲叫我来的。”她顿了顿,又道,“我母亲你应见过,就是谢家大夫人。”
姜雁回这才恍然大悟,她正要再拜,却被二人一左一右扶住。
谢珈音歪头笑道:“我母亲常说,见人危难时搭把手,便是在行善积德呢。”
三人一路说着就往园子里走去,正走到一回廊处,姜雁回似有所感,抬眸望去,但见一道清瘦身影立在廊下。
那人身着天青色首裰,腰间悬着枚绀青色的荷包,素简至极的打扮,透着几分疏离淡漠的气质。
竟是宋怀璞。
姜雁回喉头一哽,一首压抑着的惊惶委屈忽的涌上眼眶。
“夫君......”
她顾不得仪态,提着裙摆疾步奔去。
宋怀璞也急急迎上前去,伸手虚扶着她的腰身,缓缓站定。
那双素来清冷的眼眸里如今也满是焦急,他轻轻唤了声,“娘子可还好?”
姜雁回点点头,缓和了些情绪,抬眸望他,“夫君怎么会来?”
宋怀璞垂下眼眸,淡淡道,“适才娘子使唤冬青回去取东西,我念着时辰也不早了,便也跟着来,顺道接娘子回去。”
这话听着滴水不漏,可姜雁回若是细想便会察觉不对。
冬青离开时花朝宴才刚开始,哪来的时辰差不多?但此刻她心神未定,竟未注意到夫君话中的破绽。
宋怀璞眼帘微垂,掩住了眼底的肃杀与寒意。
适才冬青回去时,他多问了一嘴,才得知,襄王也去了花朝节,也因为他的到来,其余人家的马车为避襄王车驾,一律不得进出。
花朝节是女子的盛会,襄王因何而去,宋怀璞思绪一转,立马便反应过来了。
前世的那场中秋宫宴,赵瑭看姜雁回的神色便有些不对。
宋怀璞知道赵瑭此人,面上端的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私下里却最好勾搭臣妻取乐。
若不是他先手截下,就凭薛承业那个懦弱媚上的小人,后果险些不堪设想。
姜雁回似乎想到了什么,匆忙从他怀中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衣摆,对着站在宋怀璞身后的妇人恭敬一拜,“多谢夫人相助,雁回感激不尽。”
谢大夫人施氏伸手虚扶,又同她说了些客套话,目光却越过她落在宋怀璞身上。
这位向来端庄的贵妇人此刻突然有些无措,她仓促地握着手,斟酌言辞,“姜娘子的夫婿很是牵挂于你,适才听闻你被困在襄王妃处,急得不行。”
宋怀璞也跟着拱手相拜,声音沉稳,“多谢夫人为我指路。”
谢大夫人却没理会他的道谢,她定定地看着他,神色复杂,“我观宋举人相貌堂堂,不知祖籍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