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内空间逼仄,两人鼻尖的距离堪堪只有一寸,交错起伏的呼吸不可避免地交融在一起。
宋怀璞很有分寸,他刻意偏过头去,将呼吸放得极轻。
可两人站得近,姜雁回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宋怀璞身体的温度,她不敢抬头看他,只垂眸站着,凝神细听外头的动静。
“自昨日在臻味斋初见姜小姐,小生便对小姐一见钟情......”
刘思明油腻的声音在外间响起,“今日又有缘在相国寺相见,可见是上天赐下的缘分。”
姜雁回看不到外头的景象,只能透过两人的对话来分辨一二。
果然,周妙茹在盗用她的名讳。
只是,昨日初见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周妙茹先前在府中言之凿凿,说自己与刘世子早己情投意合,竟全是谎言?
她不过是为了逃避责罚,才编出这套说辞,如今逮着机会便要将这谎话坐实?
周妙茹嗓音娇媚,“刘世子出身名门,又兼风流倜傥,昨日风雪夜好心救我,我实感激不尽,又岂敢高攀...唔...”
暧昧的水声骤然响起,夹杂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姜雁回不是没经历过的闺阁小姐,她自然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她浑身僵硬,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宋怀璞的反应。
“刘世子,你别这样......”
刘思明显然己是十分猴急,急促的声音里满是欲/念,“姜姑娘,你放心,我定会让母亲上门提亲的。”
外头似是没了反抗的声音,亲吻的/水/声越发大了起来。
姜雁回站在立柜里,吓得一动不敢动。
周妙茹也忒大胆了些,竟敢在寺庙里与外男私会。
外头暧昧的声音响着,而狭小的立柜里,她与宋怀璞的气息亦是无声交缠着。
虽说宋怀璞是她的未来夫婿,可此情此景,姜雁回还是觉得尴尬得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事。
“去里间罢。”周妙茹细喘着。
两人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
姜雁回刚要松口气,却因放松了紧绷的身子,前胸不可避免地贴上宋怀璞的胸膛。
那温热坚硬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她慌乱地想后退,可立柜空间狭小一下子没站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电光火石间,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横贯而来,稳稳箍住她的腰肢。
“当心。”
宋怀璞将声音压得极低,灼热的呼吸终于避无可避地拂过她脸颊。
她下意识将手搭在他臂膀上,隔着衣料,能摸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
居然是这般近的距离......
姜雁回的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她慌乱闭眼。
只是没想到,黑暗中,触感愈发清晰。
男子胸膛的火热,扣在腰间手掌的力度,还有彼此交织的呼吸......
这场景莫名熟悉。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前世,她同晋王的那些日日夜夜。
姜雁回猛地睁眼,借着柜门缝隙透入的微光,怔怔地望向眼前人。
光线描摹出宋怀璞深邃高挺的轮廓,俊朗的外表下透着冷情淡漠的味道。
姜雁回有些迷茫,前世晋王与她相处时,总会戴着面罩,是以她根本没见过晋王的真容。
如今她盯着宋怀璞的面容细看,又能看出什么呢?
一个性情温和的落魄书生,同一个狠戾暴虐的尊贵王爷......
这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们怎么可能会有相像之处呢?
她定是想岔了。
姜雁回的眼神太过灼热,宋怀璞根本无法忽视。
隐于黑暗中,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心跳亦不自觉地加快。
只是渐渐的,他发觉有些不对。
怀中人的眸光涣散,雾蒙蒙的眼中映着他的影子,却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她能看谁呢?
难不成他惦念许久的小姑娘,也有了不可言说的意中人么?
可惜,他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宋怀璞眸色骤暗,扣在她腰际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内室适时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宋怀璞紧抿着唇,没什么反应。
可他怀中的女孩显然己经害羞局促到了极点,她的头越藏越低,又要小心翼翼地不碰上自己。
看着真是可怜。
他恶劣地加重力道,迫使她整张脸撞进自己胸膛。
姜雁回惊慌抬眸,潋滟的眼里满是无措的歉意。
宋怀璞凝视着她泛红的眼尾,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趁那二人正兴起之时,他悄悄推开柜门,拉着姜雁回,出了抱朴院。
来到室外,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驱散了面上的燥热。
姜雁回背过身子缓了许久,待心跳稍缓,才敢回过头面对宋怀璞。
既己至此,他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也都看了,自己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姜雁回索性将周妙茹冒名顶替之事和盘托出。
只是没想到,宋怀璞似乎真的动了怒。
“她冒用了你的名讳?”
宋怀璞声音沉得厉害。
姜雁回从未见过他这般情状,像一柄尚未出鞘的利剑,明明锋芒未露,却让人脊背发寒。
不知为何,姜雁回有些害怕,她细声细气地安慰,“周妙茹始终不是姜家的姑娘,届时她与刘思明议亲,自然会露出马脚,又值得我费什么劲?”
“再者说,我与你即将定亲,管她冒用哪个姜家小姐的名讳,只要你别误会我就好。”
姜雁回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看着他身上低沉的气氛散去,才略略松了口气。
不知姜雁回哪句话拨动了他的心弦,宋怀璞勾起唇角,声音也放缓了许多,“小姐说的在理,是在下愚钝。”
“只是,小姐为何不在他们刚进去时阻拦?”
他忽然话锋一转,嗓音依旧温和,唯有眸色幽深,“如今生米煮成熟饭,周姑娘攀上了侯府世子,而小姐这般好的人,却要配我这个落魄举子......”
姜雁回有些意外,她显然没将这件事当回事,毕竟,待几年后,晋王归来,忠勇侯府便会屡遭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周妙茹想攀这个高枝,便让她攀吧。
姜雁回不假思索地打断他,“宋举子如此风光霁月般的人物,刘思明那等纨绔子弟怎可与你相提并论?”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尤其是刚刚他与她共同藏身立柜,宋怀璞始终恪守君子之礼,没有半分逾矩。
她是真心觉得,眼前这个清贫书生,比刘思明那个所谓的侯门世子更值得托付。
宋怀璞闻言,眼角眉梢都藏着笑意,“是么?”
姜雁回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她忽然起了玩心,亦或是想安慰他一二,便佯装一副娇蛮大小姐的样子,作势叉着腰,“所以宋举子可要加倍用功,来日金榜题名,才可风风光光地迎我进门。”
宋怀璞眼尾轻扬,他配合着躬身拱手,“必不负小姐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