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的指尖在颤抖。
他站在全新的时空里，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渗入军装夹克的纤维。他的皮肤下，量子伤痕如蛛网般蔓延，每一道都在缓慢地燃烧——那是穿越时空的代价，是无数个"苏哲"留下的记忆残渣。
他的右手己经半透明化，骨骼在阳光下呈现出晶体结构。这是第37次穿越后的症状——身体开始量子化，细胞不再稳定分裂。每一次呼吸，都有微小的光点从唇边溢出，像星辰的碎屑。
他的大脑里塞满了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回忆：
- 某个世界线里，叶凡死在他的怀里，血染红了他的军装徽章。
- 另一个世界线里，他亲手将她推下高楼，因为那是唯一阻止世界毁灭的方法。
- 还有一个世界线，他们白发苍苍，在末日的废墟里交换怀表，约定下一世再见。
这些记忆像病毒一样侵蚀他的意识，让他分不清现实与幻象。
他的手表显示2023年，但他的神经末梢却记得2045年的战火。有时候，他会突然对着空气说话，因为在他的感知里，叶凡就站在他面前——尽管这个时空的她，甚至还不认识他。
叶凡在这个时空的咖啡馆里找到他时，苏哲正用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别过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不知道这个时空的你……是不是她。"
叶凡的呼吸停滞。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苏哲——他的眼白布满血丝，虹膜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量子蓝光。他的军装领口下，皮肤正在剥落，露出下面发光的肌肉组织。
"你记得我？"她轻声问。
苏哲的枪口转向她，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发抖。
"我记得每一个你。"他的声音像是从深渊里挤出来的，"第19次轮回，你在实验室引爆了自己。第108次，你为了救我跳进量子风暴。第216次……"他的声音突然断裂，"第216次，你求我杀了你。"
叶凡的心脏狠狠一缩。她向前一步，枪口抵上她的心口。
"证明你是她。"苏哲的瞳孔收缩成针尖，"证明你不是观测者制造的幻象。"
叶凡缓缓抬手，指尖触上他的脸颊。
"你的第一道伤疤，"她轻声说，"是在第7次轮回里，我亲手划的。"
苏哲的呼吸一滞。
"当时我说，'如果你再敢为我死一次，我就让你永远记住这个痛'。"她的拇指抚过他的眉骨，"你右眼的量子编码，是我用怀表里的密钥写的。"
枪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苏哲跪倒在地，量子化的手指插入发间，像是要把那些多余的记忆挖出来。他的身体在崩溃，光点从伤口里逃逸，像是一场逆向的雪。
"我撑不住了，叶凡。"他的声音支离破碎，"太多记忆……太多死亡……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观测者塞进我脑子里的幻觉……"
叶凡抱住他，感受到他的颤抖。他的身体冰冷得不像是活人，皮肤下的光点像被困住的萤火虫，疯狂地撞击着，想要逃离这具残破的躯壳。
"这次换我记住一切。"她抵着他的额头，"你休息吧，苏哲。"
苏哲在昏迷中呢喃着一个坐标。
叶凡跟着导航来到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地下藏着巨大的量子计算机阵列。屏幕上的倒计时己经进入最后阶段：
**00:15:00**
"你终于来了，0号观测者。"
机械合成的声线响起，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凝结——那是一个年迈的叶凡，左眼装着同样的量子义眼。
"我们失败了216次。"老年的叶凡说，"所以这次，我决定换个方法。"
她调出数据流，展示给叶凡看：
- 每一个世界线的终点，都是毁灭。
- 唯有苏哲的死亡能重置系统。
- 但他每一次都会选择救她，哪怕代价是世界的崩溃。
"你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在崩解吗？"老年的叶凡轻声问，"因为他根本不应该存在。他是我们制造的时间悖论，是卡在命运齿轮里的沙子。"
叶凡回到苏哲身边时，他的状况更糟了。
量子化己经蔓延到胸口，皮肤下的光点组成诡异的星图，像是某种自毁程序。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只有手指还死死攥着那把时空匕首——仿佛这是他与现实唯一的联系。
"我看到了真相。"叶凡低声说，"你……本来就不该存在。"
苏哲的嘴角扯出一个破碎的笑。
"我知道。"他的声音轻得像风，"但这一世……能遇见你……真好。"
他的身体开始消散，光点升向空中，像是一场逆行的流星雨。
叶凡抓住他的衣领，吻上他逐渐透明的唇。
"这次，换我穿越时空去找你。"
在苏哲完全消失的瞬间，她拔出了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