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侯府。
当伯邑考在朝歌被擒,整个使团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西岐时。
姬昌整个人,如遭雷击,当场便僵立在了原地。
他手中的那几枚铜钱,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他想过,伯邑考或许会失败,或许会被帝辛识破。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
整个使团,连一朵浪花都没有翻起来,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连根拔起了!
那个帝辛……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心机,他的手段,竟然己经深沉到了如此地步?!
“父亲!父亲您怎么了?”
一个急切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只见一名身材挺拔,面容英武,眉宇间带着一丝戾气的青年,快步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姬昌。
正是他的二儿子,姬发。
“发儿……”姬昌看着自己的二儿子,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父亲!大哥他……大哥他真的被帝辛给抓了?”姬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姬昌痛苦地点了点头。
“岂有此理!”姬发勃然大怒,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那暴君帝辛,欺人太甚!大哥好心好意去为他献宝请罪,他竟然……竟然恩将仇报!”
“父亲!我们不能再忍了!请即刻发兵,讨伐朝歌,救出大哥,为我西岐,讨回一个公道!”
他表现得义愤填膺,仿佛真的是在为自己的兄长担忧。
姬昌看着他,浑浊的老眼中,却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虽然看似鲁莽,实则野心勃勃。
他与伯邑考之间,明面上兄友弟恭,但暗地里,却一首在为了“世子”之位,而相互较劲。
如今,伯邑考被擒,最高兴的,恐怕就是他姬发了。
姬昌的心中,一阵刺痛。
他突然想起了,在朝歌的密报中,提到的那件事——帝辛,曾想封伯邑考为“次辅”。
当时,他只当是帝辛的离间之计。
可现在……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难道……难道伯邑考,真的被那“次辅”之位给诱惑,从而露出了马脚,才被帝辛抓住把柄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不受控制地滋生。
父子之间的信任,在这一刻,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发兵?”姬昌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何?!”姬发急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哥,在朝歌受苦吗?!”
“你懂什么!”姬昌厉声喝道,“如今,帝辛兵强马壮,民心所向。我西岐仓促起兵,乃是无名之师,必败无疑!”
“那……那大哥怎么办?”
姬昌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
他沉默了良久,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为了西岐的未来……为了天下苍生……”
“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姬发闻言,心中狂喜,脸上却立刻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
“父亲!您……您难道要放弃大哥吗?!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闭嘴!”姬昌怒吼一声,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软弱与愧疚,“此事,我自有定夺!你退下!”
“是……”
姬发“依依不舍”地退了下去,但在转身的瞬间,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西岐的未来,是他的了。
……
屋内,只剩下姬昌一人。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放弃伯邑考?
那可是他最疼爱、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啊!
他怎么可能,真的忍心?
可是……若不放弃,又能如何?
与那个深不可测的帝辛为敌,用整个西岐的命运,去换一个儿子的性命?
他做不到。
他是西伯侯,他肩上扛着的,是整个西岐的未来!
“帝辛啊帝辛……你这一招,好狠!好毒!”
姬昌仰天长叹,两行浑浊的老泪,从眼角滑落。
他知道,自己己经输了。
在这场与帝辛的隔空交锋中,他输得一败涂地。
然而,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
一个声音,却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侯爷,何故如此悲伤?”
姬昌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八卦道袍,仙风道骨,手持拂尘的道人,不知何时,己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是……?”
“贫道,姜尚,字子牙。”那道人稽首一礼,微笑道,“奉玉虚宫元始师尊之命,特来……助侯爷一臂之力。”
“——助你,伐商灭纣,成就无上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