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大楼前的梧桐树叶刚刚泛黄，赵小天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猛地推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闯进来，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破旧的中山装前襟还沾着泥土。“赵书记，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老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拐杖 “哐当” 落地，在水磨石地面上磕出深深的白痕。
赵小天连忙起身搀扶，老人却执拗地不肯起来，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裤腿：“我那苦命的儿媳妇，刚嫁过来三个月啊！周建军那个畜生……” 老人的声音哽咽着，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滑落，滴在锃亮的皮鞋上。
隔壁办公室的周雅琳听到动静快步走来，见状连忙倒了杯热水递过去。老人接过水杯时手还在颤抖，杯沿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那天我儿子提前下班回家，就撞见周建军在屋里…… 我那可怜的娃啊，当场就气疯了，把周建军打得头破血流，现在还在拘留所里！”
赵小天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他想起一年前走访郭家乡时，就隐约听村民议论过周建军的作风问题，当时忙着推进项目，没来得及深查。没想到短短一年，竟闹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大爷，您先起来说话。” 他蹲下身扶住老人的胳膊，“周建军的所作所为，我们绝不会姑息。”
老人被扶到沙发上，喝了口热水才慢慢平复下来：“赵书记，这不是周建军第一次做这种缺德事。前两年乡卫生院的小李护士，去年民政办的小王，哪个没被他祸害过？都是因为他是乡长，人家姑娘家不敢声张啊！”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十几个名字，“这是我托人打听来的，都是被他欺负过的。”
赵小天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外的阳光明明晃晃，他却觉得浑身发冷。西十个项目顺利落地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愤怒 —— 周建军在郭家乡主抓民政工作，多少困难群众的救命钱经过他的手，多少弱势群体的求助要通过他，这样的人把持基层权力，简首是对百姓的亵渎。
“立刻让纪委介入调查。” 赵小天抓起电话，声音冷得像冰，“调郭家乡近五年的干部档案，所有与周建军工作过的女性职员，逐一谈话核实。” 周雅琳在一旁快速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格外刺耳。
调查进展比想象中更快。纪委干部在郭家乡蹲点三天，带回的笔录堆了满满一抽屉。被约谈的女性有的痛哭流涕，有的咬牙切齿，还有的眼神躲闪着不敢抬头，但所有人的证词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 周建军利用职务之便，以提拔、评优等为诱饵，与乡机关、卫生院、学校的十余名女性发生不正当关系。
更令人气愤的是，周建军的办公室抽屉里，竟藏着一本 “情爱日记”，里面详细记录着与不同女性的交往细节，字迹间满是低俗的炫耀。但查遍他的银行账户和房产信息，却没发现任何贪污受贿的痕迹，工资卡余额甚至不足五位数。
“赵书记，周建军这情况……” 纪委副书记拿着调查报告，语气有些为难，“按规定，生活作风问题虽够不上刑事处罚，但严重违反党纪。”
赵小天将调查报告狠狠摔在桌上，日记里的污言秽语仿佛还在眼前晃动：“够不上刑事处罚？他毁掉的是十几个家庭的幸福！是党在群众心中的形象！” 他走到窗前，望着郭家乡的方向，那里的服装厂刚接到万洋集团的大订单，工人们正干劲十足，“立刻召开常委会，建议免去周建军一切职务，开除党籍，通报全县！”
会议室外的走廊里，老人正坐在长椅上等待消息。赵小天走过去时，看到他手里紧紧攥着儿媳妇的结婚证，照片上的年轻姑娘笑靥如花。“大爷，处理结果出来了。” 赵小天蹲下身，声音尽量温和，“周建军己经被撤职，我们会帮您儿子申请行政复议，还会安排心理医生为您儿媳妇做疏导。”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微光，颤巍巍地站起身，对着赵小天深深鞠了一躬：“赵书记，谢谢您…… 谢谢您还我们老百姓一个公道。”
送走老人时，夕阳正染红天际。赵小天望着县委大楼上飘扬的红旗，忽然想起刚到云阳时陈肃然说的话：“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项目落地只是第一步，要让这片土地真正焕发新生，还得先净化干部队伍的风气。他掏出手机，给周雅琳发了条信息：“明天召开全县干部作风整顿大会，从郭家乡开始，刮一场新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