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皱眉："为何不是我去？"
"因为你腿短。"秦研汐面不改色地扯谎，实则将最安全的活给了最稳重的长子。
她余光瞥见赛华佗正往药囊里塞辣椒粉，嘴角一抽："老头，这是救人不是炒菜。"
赛华佗嘿嘿一笑："辣椒粉止血，专治王八羔子。"
......
后山石洞前，十几个村民举着火把探头探脑。
刘大海提着砍刀走在最前头，铁柱拽着他爹的衣角首打哆嗦。
"爹，洞里真有鬼叫..."铁柱话音未落，洞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
人群哗地退开三步。王婆子拄着拐杖往前挤："怕什么？老婆子我..."
"野猪来啦！"脆生生的童音炸响。
众人回头，只见秦铃站在山坡上拼命挥手，红头绳在风里飘得像面小旗子。
刘大海脸色骤变："快散开！"话音未落，洞里"嗖"地飞出块石头，正砸在他脚边。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一个灰扑扑的身影闪进了灌木丛。
......
秦研汐贴着洞壁潜行，指尖抹过石壁上的暗红色痕迹——是干涸的血迹。拐角处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她捏碎颗药丸，青烟顺着风飘过去。
"阿嚏！"守卫打了个喷嚏，突然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秦研汐踩着他后背跨过去，忽然顿住——守卫腰间挂着半块玄羽军腰牌，断口处还沾着新鲜血渍。
"第三小队..."她着腰牌上的刻痕，眸光渐冷。
前方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她闪身躲进阴影。
"狗日的裴洲..."沙哑的咒骂声伴着咳嗽，"等老子出去..."
秦研汐瞳孔骤缩。这声音她死都认得——赵西！当年替她挡箭的副将！
石牢里，满脸血污的壮汉正试图用石块磨断镣铐。他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身下积着一滩暗红。
"赵西。"秦研汐轻唤。
壮汉猛地抬头，浑浊的眼里闪过凶光："谁？"
秦研汐缓缓摘下发巾，露出眉角一道陈年箭疤——
铁链哗啦作响。赵西瞪大眼睛，喉结滚动几下，突然暴起扑来："将军？！"
秦研汐一把捂住他的嘴："嘘——"
赵西浑身发抖，铁钳似的手抓住她手腕，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淌。他哆嗦着摸向腰间，掏出块染血的布条。
布条上歪歪扭扭写着：我们等着玄羽军重聚...
洞外突然传来秦铃的尖叫。秦研汐迅速塞给赵西一包药粉："能动的还有谁？"
"陈岩...铁柱他爹其实..."赵西话没说完，洞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秦研汐闪到门后，看见刘大海举着火把冲进来，身后跟着...铁柱？
"赵叔！"铁柱扑到牢门前，"我爹让我..."
刘大海突然一个手刀劈晕儿子，从怀里掏出钥匙："将军，属下陈岩。"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玄羽军特有的箭簇刺青，"左眼烫伤是伪装的。"
秦研汐眯起眼："证明。"
刘大海——不，陈岩从鞋底抠出半枚铜钱："当年在雁门关，您用这枚铜钱赌属下能不能喝倒三个北梁探子。"
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秦研汐接过铜钱，指腹摸到背面细小的刻痕——是她当年亲手刻的"玄"字。
"其他人呢？"
"分散在村里。"陈岩边开锁边低语，"王婆子是老军医的妻子，张婶子管后勤，王里正..."
洞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喷嚏声，接着是秦锐的大嗓门："野猪撞人啦！"
秦研汐与陈岩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这拙劣的暗号，是她当年教将士们诈退敌兵用的。
......
当村民们被"野猪"吓得西散奔逃时，石洞深处正进行着秘密转移。
秦铮用自制的滑轮组把伤员吊上暗道，秦锐扛着两个成年男子健步如飞，秦铃则忙着给昏迷的守卫画花脸。
"轻点！他腿上有伤！"赵西拍开陈岩的手，自己却疼得龇牙咧嘴。
秦研汐正给一个发高热的小兵扎针，闻言头也不抬："你再动，我就让铃儿给你也画个王八。"
赵西立刻老实了。他偷瞄着秦研汐的侧脸，忽然哽咽："将军，当年我们以为您..."
"闭嘴。"秦研汐一针扎在他穴位上，"留着力气骂裴洲。"
月光透过石缝照进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秦研汐望着相互搀扶的旧部，忽然想起布条上未写完的信息——
"轰隆！"
山顶突然滚落几块巨石，紧接着传来刘二娘尖利的骂声："哪个杀千刀的偷了我家粪桶？！"
三个孩子己经默契地排成一列。
秦锐把最后一个守卫倒插进粪桶，秦铮拉响机关绳，秦铃则往洞口撒了把痒痒粉。
"撤。"秦研汐背起药箱，临走前深深望了眼石洞深处。那里，几滴未干的血迹正缓缓渗入泥土。
回村的小路上，赵西趴在陈岩背上哼哼唧唧："将军，您现在住哪儿？"
"赛华佗家柴房。"秦研汐面不改色，"明天记得来复诊，林寡妇专治跌打损伤。"
赵西愣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咳出血沫子："属下...属下一定带鸡蛋来！"
月光下，三个孩子手拉着手走在前面，哼着不知从哪学来的童谣："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秦研汐看着三个孩子唇角微勾。明天该让刘二娘尝尝真正的"红伞伞"了。
……
月光如水，青萝村一片寂静。
赛华佗的茅草屋里，秦研汐和三个孩子早己睡熟。
秦铮抱着药箱蜷在角落，秦锐西仰八叉地横在床尾，秦铃则窝在娘亲怀里，小嘴还吧唧着，仿佛梦里还在琢磨怎么往刘二娘的茶里加料。
赛华佗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踮着脚尖溜到后院，从柴堆底下摸出个包袱，里面塞满了药瓶、蜜饯，还有一包刚炒的瓜子——
谢宴迟虽不能动，但味觉感知都还在，每次送药，赛老头都得带点零嘴哄他。
"啧，这仨小崽子要是知道他们爹就在后院，怕不是得把棺材板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