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秦研汐挎着一篮子鸡蛋，慢悠悠地往王婆子家走。
“林娘子！”张婶子远远地就冲她招手，笑得见牙不见眼，“昨儿个多亏了你家铮哥儿，王里正家的母牛平安生下小牛犊，今儿个村里都在传呢！”
秦研汐腼腆地低头，手指绞着衣角：“婶子说笑了，铮儿不过是碰巧……”
“碰巧？”刘二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阴阳怪气地插嘴，“一个五岁娃娃会接生？怕不是学了什么邪门歪道！”
秦研汐眼眶一红，声音细若蚊蝇：“二娘，铮儿他爹生前是兽医，孩子耳濡目染……”
“呸！”刘二娘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男人是兽医还是山匪？”
秦研汐肩膀一缩，像是被吓到了，手里的篮子一歪，几颗鸡蛋“啪嗒”掉在地上，蛋液溅了刘二娘一鞋面。
“哎哟！”刘二娘跳脚，“你这贱蹄子——”
“对不住对不住！”秦研汐手忙脚乱地掏帕子，却“不小心”又碰翻了篮子，剩下的鸡蛋全砸在刘二娘裙摆上，黄澄澄的蛋液顺着布料往下淌。
“你——”刘二娘气得发抖。
秦研汐泫然欲泣：“二娘别恼，我、我赔你……”
“赔？你拿什么赔？！”刘二娘咬牙切齿，正想发作，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王婆子拄着拐杖慢悠悠走过来，腿脚利索得不像昨日还瘫着的人：“大清早的，吵吵啥？”
刘二娘一噎，悻悻道：“王婶，这贱人故意摔我一身鸡蛋！”
王婆子眯眼看了看地上的蛋液，又瞥了眼秦研汐，忽然咧嘴一笑：“林娘子是来给我送谢礼的吧？可惜了这些鸡蛋……”
秦研汐低头，声音怯怯的：“婆婆，我、我回头再补给您……”
王婆子摆摆手：“罢了罢了，老婆子我今儿个腿脚好，想吃新鲜的，不如你陪我去后山捡些山鸡蛋？”
秦研汐眸光微闪，怯生生点头：“好……”
刘二娘还想说什么，王婆子却己经拽着秦研汐走了，气得她首跺脚：“老虔婆，腿好了就翻脸不认人！”
……
后山小路上，王婆子拄着拐杖走在前头，秦研汐落后半步，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西周。
“林娘子。”王婆子忽然停下，声音压得极低，“昨儿个的药……是七叶莲吧？”
秦研汐指尖微顿，面上仍是一副惶恐模样：“婆婆说什么？我不懂……”
王婆子嗤笑一声，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明：“老婆子我年轻时走南闯北，什么药没见过？七叶莲解毒是好东西，可服后会连放三日响屁，你当我不知道？”
秦研汐沉默一瞬，忽地笑了，眼底怯懦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冽：“婆婆既然知道，为何还吃？”
王婆子哼了一声：“因为老婆子我更想知道……你一个村妇，哪儿来的玄羽军的药？”
秦研汐眸色一沉。
王婆子却忽然转身，拐杖往地上一杵，声音陡然拔高：“哎哟！这儿的山鸡蛋可真多！林娘子，快来捡！”
秦研汐瞬间又恢复了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小跑过去：“婆婆慢些，当心脚下……”
两人蹲在灌木丛边，王婆子一边假装捡鸡蛋，一边低声道：“铁柱那傻小子昨儿个在石洞里捡了块铁牌，老婆子我瞧着……像是军中的东西。”
秦研汐手指微紧，面上却不显：“婆婆说笑了，铁柱一个孩子，哪儿懂这些……”
王婆子斜睨她一眼：“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玄羽军的徽记，老婆子我认得。”
秦研汐沉默片刻，忽然轻声问：“婆婆想要什么？”
王婆子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简单，帮我治个人。”
“谁？”
“刘大海。”
秦研汐挑眉：“他怎么了？”
王婆子压低声音：“那莽夫前几日打猎回来，腿上多了道伤口，瞧着不像野兽抓的……倒像是刀伤。”
秦研汐眸光一凛。
王婆子继续道：“而且，他这几日总往石洞跑，昨儿个半夜还偷偷摸摸出门，被我瞧见了。”
秦研汐指尖轻轻着篮子边缘，忽地笑了：“婆婆和刘大海有仇？”
王婆子冷哼：“他儿子铁柱，偷了我三只下蛋的母鸡！”
秦研汐：“……”
就这？
王婆子却理首气壮：“怎么？鸡不是命？老婆子我记仇得很！”
秦研汐失笑，点头：“行，这买卖我做了。”
王婆子满意地拍拍她的手，忽然又扯着嗓子喊：“哎哟！林娘子你慢些，鸡蛋都让你捡完了，老婆子我还吃啥？”
秦研汐立刻配合地缩了缩脖子：“对、对不住……”
……
傍晚，秦研汐带着三个孩子蹲在赛老头家后院，面前摆着一堆草药。
秦铮小脸严肃：“娘亲，王婆子可信吗？”
秦研汐勾唇：“半真半假吧，不过……她确实认得玄羽军的徽记。”
秦锐捏着拳头：“那刘大海肯定有问题！娘亲，咱们今晚去石洞看看？”
秦研汐弹了下他的脑门：“急什么？先让王婆子去探探路。”
秦铃捧着小脸，笑眯眯道：“娘亲，要不要给刘二娘再加点料？”
秦研汐挑眉：“嗯？”
秦铃从袖子里摸出一包药粉，眨巴着大眼睛：“今儿个从她家顺的，辣椒粉~”
秦研汐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留着，有用。但你记住不能乱偷别人的东西。”
正说着，忽听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赛华佗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攥着一封信：“丫头，出事了！”
秦研汐接过信，展开一看，眸光骤冷。
信上只有一行字——
“玄羽残部，困于石洞，速救。”
落款，画着一支染血的箭簇。
"娘亲，我去给王婆子送泻药！"秦铃踮着脚往门外窜，小辫子上的红头绳一翘一翘。
秦研汐拎着衣领把女儿拽回来，往她嘴里塞了块麦芽糖："急什么？先让铁柱他爹带人探路。"
她指尖轻点桌面，三颗小脑袋立刻凑过来，"铮儿负责望风，锐儿背药箱，铃儿..."她顿了顿，"你数到五百就喊'野猪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