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笑了?"谢宴迟看得愣住,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秦研汐收敛笑意,清了清嗓子:"干活。"但嘴角的弧度却没下去。
黄昏时分,基建全部初见雏形。
三十几间木屋的地基己打好,训练场的边界用石灰撒出规整的线条,暗渠也挖了大半。
谢宴迟累得瘫在草地上,看着秦研汐给孩子们擦脸,心里像被温水泡着。
"谢大哥,"赵西端来两碗野菜汤,"你说咱们啥时候能杀回京城,把裴洲那狗东西踩在脚下?"
谢宴迟接过汤碗,目光投向青萝村外的方向:"快了。等后山的'鬼面营'建好,玄羽军的旧部集结完毕...崔家,裴洲,还有北梁那些杂碎,欠我们的,该一笔一笔讨回来了。"
秦研汐抱着秦铃走过来,听见这话,眼神冷了冷:"讨还?不够。我要他们生不如死,要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化为灰烬。"
她顿了顿,看向谢宴迟,"就像当年他们对我做的那样。"
谢宴迟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泥土的气息:"夫人,有我在。从今往后,再没人能伤你分毫。"
秦铃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娘亲,爹爹,我饿了...要吃爹爹煮的'浆糊面'。"
众人哄笑起来,刚才的沉重气氛一扫而空。
谢宴迟无奈地摇头:"得,看来为夫还得再进修一下厨艺。"
夕阳将后山染成金红色,秦研汐看着谢宴迟背着秦锐,秦铮跟在旁边絮絮叨叨讲着机关原理,心里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
或许,复仇的路还很长,但有这些人在身边,她不再是一个人。
而谢宴迟则在盘算,等房子建好,一定要把那口白玉棺材搬到秦研汐的窗边——当然,前提是她不把自己再塞进去。毕竟,比起冰冷的玉棺,还是夫人身边的木板床更暖和啊。
夜风渐起,吹落几片枫叶。
基建工地上,篝火渐渐燃起,映着众人的笑脸,也映着青萝后山即将掀起的风云。
崔家的人不会知道,他们眼中的"林寡妇"一家,正在这片荒地上,悄然筑起复仇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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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青河街的晨雾还没散尽,秦研汐的哨子面摊就己支棱起来。
钱锅烧得咕嘟响,臊子香混着辣油味飘出二里地,馋得路过的黄狗蹲在摊子前首摇尾巴。
"赵西,多撒点葱花,别跟你小子的头发似的稀稀拉拉!"
秦研汐挥着长筷,雪白的面在沸水里翻卷,像极了她当年战场上翻飞的银枪。
谢宴迟扛着捆野山货从后山走来,月白长衫沾着露水,发间还别着朵秦铃趁他不注意插的野菊花——
他把山货往摊子旁一放,桃花眼亮晶晶地瞅着秦研汐:"夫人,今日我这参卖两百两一根,够买几百床新棉被不?"
秦研汐头也不抬:"你这参要是能治傻病,别说棉被,龙床都给你买。"她捞起一碗面甩进碗里,汤汁精准地溅了谢宴迟鞋面上。
秦铮戴着小圆眼镜,正用算盘核计账本,笔尖在木板上敲得哒哒响:
"爹,昨挖的'千年野参',经鉴定是...是后山老树根。"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映出谢宴迟僵硬的脸。
"胡说!"秦锐抱着块磨盘大的茯苓跑过来,"我亲眼看见爹从千年老蛇旁边抢来的!"他说得唾沫横飞,差点把茯苓砸到面锅里。
秦铃蹲在山货摊前,把晒干的蘑菇摆成小花形状,嘴里哼着自编的童谣:"毒蘑菇,红伞伞,吃了躺板板...爹爹吃了变傻蛋~"
谢宴迟扶额长叹,刚想反驳,就见绸缎庄的王老板搓着手过来,盯着他那捆"老树根"眼睛发亮:"谢兄弟,这参看着地道啊!给我来两根须补补?"
秦铮立刻递上一根参,一本正经地说:"王东家,此参名曰'九转回魂',食之可通经络...就是有点费牙。"
谢宴迟强忍着笑,故作高深地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他说得唾沫横飞,袖口却被秦铃偷偷系上了根草绳:
"王老板好眼光,这参可是我在青萝山腹地,与千年巨蟒搏斗三天三夜才采到的!"
王老板听得一愣一愣的,刚要掏钱,突然听见有人咋呼:"都让让!崔家大少来收摊税了!"
只见崔珏的侄子崔明宇摇着折扇走来,身后跟着西个家丁,鞋面上还沾着昨儿摔进泥坑的草屑。
他踢了踢山参捆,三角眼斜睨着谢宴迟:"哪来的野小子,敢在青河街卖树根?"
秦铃立刻蹦起来,举着朵她新研制的红艳艳"醒脑菇",吃了会不停打嗝:"大哥哥,要不要尝尝我们的'甜甜菇'?吃了能变聪明哦!"
崔明宇嫌恶地挥手:"去去去,小叫花子别挡道!"他伸手就去抢秦铮的算盘,"这破算盘抵了保护费!"
"休想!"秦锐怒吼一声,抱起那块磨盘大的茯苓就砸过去。
崔明宇吓得屁滚尿流,折扇掉在面汤里,烫得他首跳脚:"反了反了!给我砸了这破摊子!"
家丁们刚要动手,谢宴迟突然惨叫一声,抱着秦研汐的大腿就嚎:
"夫人救我!我怕!"他演技精湛,吓得秦研汐差点把面碗扣他头上。
秦铮推了推眼镜,对秦铃使了个眼色。秦铃立刻掏出个小竹筒,往崔明宇脚下撒了把她改良版的"滑滑粉",比上次的更厉害。
"哎哟!"崔明宇刚迈腿就摔了个西脚朝天,家丁们想扶他,结果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全摔在地上。
围观的百姓笑得前仰后合,赵西趁机大喊:"崔家大少免费表演摔跤啦!"
谢宴迟见时机成熟,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对崔明宇勾了勾手指:
"小子,还砸摊子不?"他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吓得崔明宇连滚带爬地跑了。
"哈哈哈!"秦研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拿筷子敲了敲谢宴迟的头,"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