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那个字像冰锥,瞬间刺穿了警报的尖啸!
韩承烨的声音穿透平板电脑的蜂鸣,低沉、沙哑,淬着令人胆寒的杀意,每一个音节都裹着雷霆万钧的重量砸向无形的通讯器!
平板屏幕上的红光疯狂闪烁,映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眸,里面翻涌的再也不是脆弱,而是被彻底激怒的、掌控一切的冷酷寒芒!
“南侧围墙!红外被动触发!C区!目标移动轨迹消失!重复,消失!” 通讯器里传来王峰急促到变调的声音,带着金属碰撞和奔跑的杂音,背景一片混乱,“对方太快!我们……扑空了!”
扑空?!
这两个字像点燃了炸药桶!韩承烨眼底的寒冰瞬间爆裂成焚天的怒火!
“废物!”他对着平板低吼,声音嘶哑却像重锤砸下,“封锁所有出口!启动最高级别物理屏障!给我调所有监控!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抠出来!” 他猛地抬眼,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扫过整个客厅,最后精准地锁定在我和安安身上!
安安被那尖锐的警报和爸爸骤然爆发的恐怖气息吓得浑身一抖,小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大眼睛里的光芒熄灭,被巨大的恐惧取代。“呜……”一声短促的呜咽卡在喉咙里,小身子下意识地往我身边缩。
就在安安发出呜咽的刹那——
韩承烨动了!
如同离弦之箭!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劲风,瞬间从平板前暴起!他不再理会通讯器里王峰急促的汇报,目标只有一个——挡在我和安安之前!
一步!仅仅一步!
他己横跨半个客厅,高大的身躯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带着山崩般的气势,轰然挡在了我和安安与巨大的落地窗之间!落地窗外,正对着警报触发的南侧围墙方向!
阳光被他宽阔的肩背完全隔绝,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和安安完全吞没!
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带着千锤百炼的本能。站定的瞬间,他的一条手臂己经向后探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像钢铁护栏般横亘在我身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我和身后的安安完全圈在他身体形成的绝对防御圈之内!另一只手则闪电般探向腰侧(那个位置永远藏着不为人知的致命武器),肌肉贲张,蓄势待发!
“低头!”他低吼,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雷霆般的威压,不容任何迟疑!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巨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几乎是本能地,一手死死捂住小腹,另一只手猛地将身边吓傻了的安安用力按向怀里!身体在巨大的惯性下撞进贵妃榻柔软的靠背!
安安小小的身体被我紧紧箍住,脸埋在我胸前,小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压抑的、充满恐惧的呜咽闷闷地传出来。
韩承烨背对着我们,像一座沉默的、冰冷的山。他微微弓起背脊,身体重心下沉,摆出最利于瞬间爆发格挡或反击的姿态。他宽阔的肩背紧绷得像拉满的硬弓,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那贲张的力量。
客厅里死寂无声。
只有平板电脑依旧在不依不饶地发出刺耳的“嘀嘀”警报,红光疯狂地闪烁着,在韩承烨冰冷的背影上投下变幻的光斑,更添几分肃杀。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蜜糖,裹挟着未散的柠檬清洁剂气味、鸡汤的油腻,以及此刻浓烈得令人窒息的硝烟味道。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腹部的束缚带,带来尖锐的痛感。安安在我怀里细微的颤抖像电流,一阵阵传遍我的全身。
韩承烨的身影纹丝不动,如同亘古的磐石。只有他搭在腰侧武器上的那只手,指关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泛出森白的颜色,细微地颤抖着,泄露着他体内汹涌澎湃、随时可能喷薄而出的暴戾杀机。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和警报声中缓慢爬行。
“韩总!”通讯器里王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目标痕迹……彻底消失!热感、视频捕捉……全部中断!像……像蒸发了一样!我们……我们正在扩大搜索范围!围墙外三公里内所有通道己物理封锁!”
蒸发?
韩承烨紧绷的背影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搭在武器上的那只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金属外壳捏碎!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周身弥漫的冰冷煞气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王峰。只是维持着那个绝对防御的姿态,如同一尊沉默的杀神雕像,死死守住身后的方寸之地。他依旧死死盯着窗外,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玻璃,将那个“蒸发”的入侵者从虚空中抠出来。
就在这时——
“呜哇——!”被我紧紧按在怀里的安安,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恐惧和压迫感,猛地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剧烈地挣扎起来,小手胡乱地抓挠着我的衣服,小脸憋得通红,“妈妈!爸爸!安安怕!安安怕!坏人!有坏人!”
孩子的哭喊声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凝固的空气,也刺穿了韩承烨那层坚不可摧的冰冷外壳!
他背对着我们的高大身躯猛地一震!
搭在武器上的那只手,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
他终于……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侧过了头。
视线越过肩头,落在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涨红的安安身上。
那双布满血丝、翻涌着惊涛骇浪般杀意的眼眸里,冰封的寒霜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深重的疲惫、无措、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的、近乎恐慌的懊悔,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汹涌地冲破了那层冷酷的坚冰。
他紧盯着安安因恐惧而扭曲的小脸,布满血丝的眼底,那滔天的杀意和掌控一切的冷酷,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薄冰,在安安那纯粹的、充满恐惧的哭声中,迅速消融瓦解。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无力感,混合着深重的疲惫和后怕,瞬间席卷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搭在武器上的那只手,终于……颓然地……垂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