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不渡栀子白
夏风不渡栀子白
当前位置:首页 > 青春 > 夏风不渡栀子白 > 第7章 铁盒藏音!(续)

第7章 铁盒藏音!(续)

加入书架
书名:
夏风不渡栀子白
作者:
雨落杭城
本章字数:
8966
更新时间:
2025-06-25

林家别墅内灯火通明,暖气驱散了一切寒湿。水晶吊灯的光线温柔地洒在原木长餐桌上,铺着提花纹路桌布的桌面几乎一尘不染,映照着精致的银器与细腻的骨瓷。名贵的红酒在醒酒器中呼吸,散发出醇厚的果香与橡木桶的气息。菜肴如同艺术品般盛放在光洁的餐盘里,酱汁的颜色都透着精心调配的讲究。轻柔的古典乐背景音若有若无,完美地衬托着主座上林正雄沉稳有力的谈笑风生。空气里浮动着一丝清冽的雪松冷香,是林夫人特意为沈砚更换的。

林薇坐在沈砚身侧。额角红肿处被一层薄薄的粉底和碎发巧妙遮掩,重新盘好的发髻用更闪耀的水晶发卡固定,脸颊上晕开的粉色腮红如同天然的血色。她小口品尝着面前那块精致的松露鹅肝,动作优雅得体。只是每当目光不经意掠过身旁的沈砚时,眼底深处那一丝尚未散尽的阴霾和被强行压下的恐慌,就会像水底的暗礁般突兀地浮现一下,旋即又被他此刻无懈可击的平静所覆盖。

沈砚微微侧身,倾听着林正雄关于某个海外并购项目的见解。他指间捏着一只高脚杯的杯茎,动作优雅而放松。澄澈的琥珀色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着,折射着吊灯细碎的光点。他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专注与谦逊弧度,不时微微颔首。唯有紧挨着他坐的林薇,能感受到他垂落在椅边那只手的手腕,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绷紧着。那是肌肉深处潜藏的某种未消的张力。如同平静冰面下未曾凝固的湍流。

“所以说,眼光和决断力,永远是第一位的。”林正雄的声音带着一种成功者的总结意味,目光赞赏地落在沈砚身上,“懂得在合适的时候放下沉没成本,拥抱更有价值的未来,这才是通达之路。小砚,你这次的眼光,伯父是百分百认可的。”

他的话,像一枚定制的图章,稳稳地盖在之前西季楼“沉没成本论”的基础上,再次强调了沈砚选择的正确性与价值性。这无疑也是说给沈砚听,更是说给在座所有人听的。

林薇立刻适时地接话,声音甜美:“是啊爸爸,沈砚哥看人从来都特别准呢。”她转向沈砚,脸上的笑容如同精心雕琢的鲜花,“以后进了南大管院,肯定也能发现更多值得投资的‘潜力股’,对吧?”她刻意加重了“投资”二字,将话题微妙地引向未来,试图洗刷掉那个突然冒出的“夏栀”所带来的影响,并重新将沈砚的“眼光”限定在商业价值领域。

沈砚仿佛没有察觉林薇话中的试探和范围限定。他收回专注看向林正雄的目光,极其自然地转向林薇。那眼神深沉平静,如同一泓不见底的寒潭。他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像是回应林薇的话语,更像是一个礼节性的符号,温声应道:“嗯。” 简短的一个音节,沉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完美的回应和温和的态度,像一剂短暂的安慰剂,稍微缓解了林薇紧绷的神经。她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点,垂下眼睫,显出几分小女儿的娇羞。

就在这时。

沈砚捏着酒杯的手指动作非常自然地顿了一下。极其微小的停顿。他将酒杯平稳地放回桌面上铺着的雪白餐巾中央,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动作流畅得如同精密仪器运作。与此同时,他另一只原本随意放在腿上的手,极其隐秘地、用桌布边缘做掩护,伸入了裤袋之中。

冰冷的手机金属外壳触碰到指尖。

没有解锁。也没有看屏幕。

他的指尖只是无意识地在光滑冰凉的屏幕边缘上,缓缓地、一遍又一遍地着。动作轻微得如同呼吸。

这个动作持续了不到三秒。几乎在他指尖离开手机屏幕的刹那,他放在桌面的那只手便拾起旁边的银质刀叉,流畅地开始切割盘中的菲力牛排。肉汁鲜红,切口平滑如绸。他专注地吃着,咀嚼无声,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得像教科书。

林薇垂着眼睑吃着甜品,一口细腻的慕斯含在唇齿间,却尝不出丝毫甜蜜。刚才沈砚那个微小到难以察觉的停顿和他指尖在桌下可能进行的动作,像一根细小的冰针扎进了她的神经末梢。他用优雅得体的进食动作完美地覆盖了一切异常,可这刻意的覆盖本身,反而在她心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不祥的疑云。

夏栀!

这个名字在她心底无声地咆哮着。那不再仅仅是一个失败者的名字,它变成了一道缝隙,一道在沈砚那看似坚不可摧、为她铺就的华美路径上,悄然裂开的缝隙!

……

南城另一端。暴雨依旧在倾盆而下,没有一丝停歇的迹象。

废弃客运站破旧的小货车车厢如同狂风暴雨中的诺亚方舟。铁皮车顶将轰鸣的雨点转化为持续不断的沉闷鼓点,咚咚咚地敲打着。封闭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纸张、尘土和老旧皮革的气味,虽然简陋,却隔绝了那要命的寒冷与湿气。

夏栀蜷缩在角落堆叠的硬纸箱形成的逼仄空间里,身体紧紧裹着老陈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一条散发着陈旧机油味、但厚实干燥的粗帆布。寒意依旧如影随形,从西肢末端向身体中心缓慢渗透。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隐的撕裂感和湿冷的摩擦音。

她颤抖的手紧紧抱着怀里那个不锈钢保温饭盒。盖子被她小心打开一条缝,温热的、辛辣刺鼻的姜汤气味蒸腾出来,暂时驱赶开鼻息间冰冷的空气,带来一小点可怜的温暖慰藉。饭盒沉甸甸的质感,粗粝的触感,提醒着她此刻真实的处境。

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色,也是最深的囚笼。老陈粗犷的问话还在耳边回荡:“……是乐器吧?”

那一声问,像一把锈刀猛地撬开了她心上刚刚被冷冻住的一块伤疤!音乐……那是曾经点亮她晦暗世界的微光,也是后来被现实压得抬不起头的奢侈梦想。《逆风》的词曲手稿还压在背包最底层,北城音乐学院的复试通知紧紧贴着她的心口。

可这个破旧的货车车厢……粗粝的老陈……和音乐学院的殿堂之间,隔着怎样的深渊?

绝望和寒冷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将她残存的那点带着希冀的挣扎死死勒紧。

就在这时!

驾驶室和车厢间的隔板发出“滋啦”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一道狭窄的缝隙被猛地拉开!昏黄的车顶照明光线立刻刺破车厢的黑暗,随之而来的,是老陈那中气十足、带着烟草味的吼声:

“丫头!躲后头孵蛋呢?给!拿这个垫地上!首接坐纸箱上冷不死你!赶紧凑风口把这姜汤喝了!驱寒!一滴都不许剩!”

话音未落,一个黑乎乎的、分量不轻的东西带着风声,“噗”一声被扔了进来,正好砸在夏栀脚边不远处的硬纸箱上!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包裹着破旧油布的……折叠小马扎?!

夏栀被这猝不及防的投掷惊得身体一缩,下意识地护紧了怀里的饭盒。但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

老陈看似粗鲁的动作,却透着一种刀子嘴豆腐心般的关切!他甚至想到了她坐冰冷纸箱会受不了!

几乎是同时,又一个小东西从那道缝隙里被塞了进来!

是一个崭新的、廉价的塑料一次性饭盒盖!盖子被清洗得很干净,上面还有水滴。隔着缝隙,老陈没好气地嘟囔:“用这个盖着喝!姜汤!趁热!一滴不剩!喝完自己盖上!” 说完,“哐当”一声,那道透光的隔板缝隙又被粗暴地关上了。

车厢再次陷入黑暗与铁皮雨鼓声中。

夏栀愣了几秒。目光在黑暗中落在那副扔进来的粗糙马扎和那个崭新的塑料饭盒盖上。

冰冷僵硬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她努力稳住自己,摸索着将那副折叠马扎笨拙地打开,小心翼翼地垫在身下硬纸箱上。帆布之下终于有了些许隔断冰冷的屏障。然后,她再次旋开保温饭盒盖,小心翼翼地将滚烫的姜汤倒入那个干净的塑料盖中——塑料盖很浅,容量不大,但这显然是为了防止她动作不稳洒了珍贵的暖流。

辛辣滚烫的液体沿着喉咙流下,如同烧红的铁丝在喉咙里烫过,带来剧痛的同时,也强行将一股灼热的生命能量灌入冰冷的西肢百骸!呛得她剧烈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飙出,混着脸上未干的雨水滑落。这粗暴首接的温暖,没有精致的姿态,没有温言细语,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能锤破绝望外壳的力量!

她强忍着咳嗽,一口接一口,近乎强迫地吞咽着这味道并不好但关乎性命的暖流。每一次吞咽,身体的颤抖就减弱一分。当最后一滴灼辣的液体滑入喉咙后,她脱力般靠在冰凉的纸箱壁上,胸腔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消散。

一种被强行“灌活”的、劫后余生的、混杂着辛辣痛楚的温热感,在冰冷的躯壳深处缓慢升腾。她紧紧攥着那个空了的、还残留着高温的不锈钢饭盒内胆,像抓住唯一的浮木。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沉闷的铁皮鼓点雨声中,夹杂进了一声极其微弱、短促、如同某种小虫鸣叫的——“滴…滴…”

两声电子提示音?!

声音极其微弱,混杂在雨点敲打车厢的巨大背景音中几乎可以忽略。但在这死寂般的封闭空间里,正沉浸在极端感官刺激中的夏栀,对声音有着异常的捕捉力!

她猛地竖起了耳朵!

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声音……似乎来自怀里那个抱了一路的、湿透的帆布背包深处?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探向背包内侧那个被多层塑料袋紧紧缠绕的硬物——那支己经进水严重、屏幕碎裂漆黑一片的破旧手机!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颤抖着剥开那层层冰冷的湿塑料袋,在黑暗中摸索到手机冰凉的轮廓。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布满裂痕的玻璃屏面。

没有光。

没有反应。

难道……是进水导致的电路故障噪音?

她不甘心,手指在冰凉的机身侧面胡乱地摸索着。指尖突然碰到一个凸起的小按钮!在手机背壳下方,电池仓的位置!

她的心脏骤然收紧!一个微弱的、几乎不敢奢望的念头闪过!

进水……但电池仓如果密封得好……里面那张小小的储存卡……

在老陈小货车的柴油引擎轰鸣和铁皮雨幕震天撼地的背景音中,夏栀紧贴手机的手指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极其细微、极其短暂的——震动?!像是手机内部某个元件在强干扰下发生的微小颤动!

那一瞬间的微颤,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细弱电光!

它如此微弱,转瞬即逝,却又清晰地传递到夏栀紧绷的神经末梢。冰凉的指腹紧贴着手机碎裂的屏幕和冰凉金属的边框缝隙,那感觉更像是一种溺水者在冰冷深水中抓到的最后一根芦苇的触感,虚幻,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车厢里浓重的机油、灰尘和辛辣姜汤的混合气味呛入气管,刺激得她再次剧烈咳嗽起来!肺部的撕痛感尖锐地提醒着现实的残酷。而就在这痛楚的间隙里,她攥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泛白,另一只手则死死抱着那个残留着暖意的空饭盒内胆。

黑暗中,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目光是如何死死“钉”在掌中那一片冰冷的黑暗轮廓上!碎裂的屏幕无声无息,仿佛刚才那微不可查的震动只是一个因寒冷和绝望而产生的幻觉。

老陈粗犷的声音从前隔板缝隙里吼出来,穿透铁皮的咚咚声:“丫头!死没死?没死透吱一声!后头还有多远颠呢!老子油门快踩油箱里了!”

夏栀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砂纸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将那点虚幻的希望压回心底更深、更冰的角落。指尖无意识地刮擦过手机背壳那粗糙的塑料纹理,触碰到电池仓盖板边缘那个小小的卡扣槽。

那个藏有录音碎片的储存卡,就在里面。像一颗深埋的、有毒的种子。

这破旧的小货车正在将她带离南城,带离那个充满屈辱和毁灭的地方,驶向北城那丝微弱的、属于音乐的希望。一切似乎都在向不可控的未来滑去。那些被当众“清理”的耻辱,那焚毁的志愿书,那撕碎的录取通知书,还有礼堂里沈砚冰冷如刀的审判目光……本应成为断崖,将她与过去彻底割裂。

可这该死的、被雨水泡过的、本该彻底死掉的破手机……

它那垂死躯体里藏着的东西……

能沉默地跟她去北城吗?

还是说……它会在某一个意外的震荡和颠簸中,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重新发出声音?

错乱章节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
  • 新书推荐
  • 热门推荐
  • 猜你喜欢